9月开学。
导师张国知让研一的几位菜鸟到实验室和学长学姐们见个面，帮他们打打下手，增进感情。
“各位学长学姐好，我叫乔羽冰。”
女孩子个子不高，眼睛大大的，十分活泼有灵气。
“我叫段睿锡。”
男生是典型的学霸形象和性格，衣着朴实简单，话少沉闷，…“大家好，我叫壤壤。”
“rang？
rang？”
李诺恩对她印象很深。
食堂匆匆一面，她到现在还记忆犹新，没想到人漂亮就算了，名字还这么独特。
从小到大不知多少回被问是哪两字，她解释：“土壤的壤，是我的姓氏也是我的名字，有点奇怪但是容易上口。”
叠字本身叫起来就亲切。
“壤壤。”
李诺恩笑着点头，“你们好，我叫李诺恩。”
轮到研二的前辈们自我介绍。
李诺恩结束之后，宋伯嘉摇着锥形瓶走过来，“大家好，我叫宋伯嘉，生物工程研二。”
最后是明姜：“大家好，我叫明姜，生物工程研二。
今天按教授的意思叫你们过来，主要是互相认识，简单了解目前的研究内容。
等会儿我拉个小群，不邀请教授进来。
以后有什么不懂、想了解的，都可以在这里问，我们看到会回复的。
现在，大家有什么还有什么要说的嘛？”
沉默的一秒，乔羽冰举手大胆发言：“学长，你好帅。”
“哈哈哈。”
众人大笑。
明姜面不改色，环视一圈：“其他人呢？”
除段睿锡以外的两个男生也说：“学长，你好帅。”
宋伯嘉举起大拇指，夸他们：“牛逼牛逼。”
明姜嘴角扬起一点弧度，目光落在和大家一样笑哈哈的女生身上：“壤壤。
你呢？”
壤壤自然跟随大众，说：“对，学长，你好帅。”
这样的话明姜听过上百数千回，他淡然浅笑，微微颔首，没有要和后辈们计较的意思。
两分钟之后，大家点开群里的拼单链接，互相讨论着要喝什么奶茶。
一片叽叽喳喳中，乔羽冰惊讶地说：“研二只有李诺恩师姐一个女生？
去年很少女生报生物工程吗？”
“是啊。”
李诺恩点头，“当时复试我只看见三个女生，最后只录取了我一个。”
“哇，好厉害。”
乔羽冰笑得眉眼弯弯，捂着嘴悄悄问：“那是不是可以偷懒啦。”
李诺恩不否认地回道：“粗活累活千万别抢着干，这是我们女孩子的福利。”
大家哄笑，气氛一下就热闹起来。
壤壤多是笑着听大家说。
宋伯嘉抱着大家都是一个team的善意，特提cue她：“壤壤怎么不说话，不用拘束都是自己人。”
“在认真点奶茶。”
壤壤笑，还特意把手机界面给他看。
乔羽冰看她要点杨枝甘露，热情地提议她：“一定要加珍珠，他家珍珠真的特别nice！”
“师兄不会破产吧。”
壤壤笑着看宋伯嘉，毕竟是他说邀请大家喝奶茶的。
宋伯嘉阔气地挥手：“小问题。”
“哼。”
李诺恩本来不想揭穿的，“随便点，他回头会找老板报销的。”
“咳咳。”
宋伯嘉严肃道：“虽然但是要合理消费。”
他对壤壤说：“加两份。”
“哈哈好。”
大家哄笑，为枯燥的实验室带来几分活力。
外卖订单起码半个小时左右才送到，几位新手懂事地问要不要帮忙清洗烧杯试管。
明姜和李诺恩要到楼上测验数据，走前叫上壤壤一起，让她帮忙配试剂。
半个小时后。
壤壤将试管架放到李诺恩手边的实验桌，“师姐，配好了。”
李诺恩这边刚好忙完滴定，笑着点头：“谢谢，辛苦了。”
明姜走过来，弯腰看试管上面的标签。
上面清楚地写着名称、浓度，李诺恩看他没说话，拿起试管架往外走。
壤壤问明姜有什么要做的吗？
明姜环视一圈，说：“帮我洗一个1000毫升的容量瓶。”
“好。”
壤壤点头。
明姜拉了把椅子坐下来，静静地翻了两页书，皱眉沉思。
他像是突然想起实验室还有个人，头也不抬，嘴唇轻启：“洗完之后就下楼吧，没什么事了。”
“没事。”
壤壤没怎么在意地回他。
实验桌上摆满了试剂、药瓶还有仪器，壤壤一边看一边找，她会好奇地拿起桌上的药瓶装的是什么，没在意明姜的目光。
1000毫升的容量瓶体积大、造型特殊，在众多瓶瓶罐罐中好找。
但桌面有的都装有液体，封口处贴着标签，上面写着主人的名字，以及“勿动”二字。
“师兄。”
“没找到？”
明姜在进行药剂称量，他小心翼翼地用勺子敲打瓶口，让粉末一点点掉出来。
精密的称量仪器因一点点细微的粉末迅速发生变化，壤壤等他操作结束，说：“这没有空瓶子。”
明姜探腰往实验桌下看，“翻下面的柜子看看。”
“好的。”
壤壤蹲下来，连续翻了几个柜子才找到一个好空置的容量瓶。
柜子里面还有一个锥形瓶，被小一号的玻璃塞砸碎了底。
不知道是哪个粗心的学生怕被发现，偷偷藏在里边。
壤壤把容量瓶放到桌上，又蹲下来，半个身子探进柜子里，将碎底的锥形瓶拿出来。
啪啦一声脆响，玻璃底掉在地上。
壤壤下意识抬眼看明姜，他似乎先一步看过来，目光很自然地承受她的注视。
明姜走过来，拿纸包住她手中的玻璃器皿，“洗瓶子吧，我等下拿扫把扫干净。”
他的情绪很淡，壤壤乖乖点头。
明姜将器皿放到专门回收的箱子里，转身出去拿扫帚，打扫干净之后见壤壤还没走，开口叫她定容。
他向她解释教材定容的部分，让她不明白再问。
壤壤点头表示知道。
“学长学姐好，打扰一下。”
门外，两个留着鲇鱼须的女孩子探头往里看，没有得到回应就定定站在外边，生怕影响他们的工作。
壤壤不是土著，心理上认为自己是新生，她点头但没有回答，而是看向明姜。
他在演算，左手滑动手机屏幕，右手握笔写数据，视线来回切换。
不知道接收到壤壤的信号没有，头也不回，问：“什么事。”
好冷的一句，其中一个女生大着胆子说：“我们是大二环境专业的，在楼上做实验。
有一个仪器它不知道是坏了还是我们不懂操作，它测出来的数据不稳定。
老师在开会，让我们找研究生看一下。”
“等一下。”
明姜回答，手上的笔飞速地动。
“好…麻烦学长了。”
两个女孩子缩作一团，乖乖等着。
一分钟后，明姜把草稿纸递给壤壤。
“用计算器核验一遍，没有问题加两毫升浓硫酸，摇匀之后帮我计时，十五分钟。”
壤壤点头：“好。”
A4纸上，整齐地列着一排排的数据，是一张普通的草稿，却有书法大作的恢弘气势。
后面一排数据壤壤看着他列完的，全程没有用到计算器，她用手机核验，那些数据连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的数字都是正确的。
本科生这边在进行实验课。
明姜简单看了眼他们的实验报告，重新设置了仪器的模式和数据。
那长长一串的英文他不带停地往机器里输，看得一帮小孩目瞪口呆。
“不要再随便调了。”
明姜让他们重新测试看看。
女生在他的注视和适当的指点下将配制好的溶液滴入仪器，上面很快显示出数据。
“好像对了。”
女生很兴奋，激动地向他道谢：“谢谢学长，麻烦你了。”
明姜淡然地回：“没事。”
“啊！
卧槽！”
实验室角落传来一声大叫，随之而来的是玻璃器皿摔碎在地的声音。
一群人闹哄哄的，明姜皱眉走过去，一地的器皿碎渣和溶液，他脸色瞬间难看。
明明只是差了西五岁，这群孩子面对明姜的怒意却不敢出声大喘气，好像老师站在面前一般，都被威慑住了。
闯祸的男生尴尬一笑：“滴硫酸…有点害怕，手抖了一下。”
他的双手是赤裸的，别人手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次性手套。
没有想象中的笑哈哈，明姜冷脸训斥：“滴浓硫酸为什么不带手套，别人都知道要带，你为什么不带？
进实验室之前的守则没背过？”
男生显然没想到会被说一通，而且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他臭着脸点头，从一旁的盒子里抽出一副手套戴上。
班长及时出面缓解气氛，明姜不再多说，转身离开下楼。
被训斥的男生挂不住脸，冲着后门大声嚷：“不就是研究生吗，牛什么牛。”
“呵。”
班长远远地冷笑一声，“人家是全校老师教授最喜欢的研究生，还真挺牛的。”
还有人附和道：“查一下吧，人家发过的论文比你挂的科还多。”
踢到铁板了。
那男生脸一块红一块白，彻底闭嘴。
楼梯口。
明姜碰见两个熟人，一男一女。
三人互相对视，他点了下头算打招呼，继续往下走。
那女生不高兴地冲他背影“哼”了声，“走那么快干嘛。”
走掉的人没回她，身边的男生调侃：“还没追到啊？
也不知道考虑考虑我。”
楼下。
清凉的微风从推拉式的老窗户吹进来，早期修建的实验室还保留着上世纪的老旧感。
桌上的锥形瓶盖上了塞子，内部的溶液在缓慢地发生化学反应。
盛放浓硫酸的玻璃瓶被移动了位置，旁边是一双使用的橡胶手套。
微信群在吆喝大家过来拿奶茶，最后一条信息是壤壤发出的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