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陆余生孙二娘的玄幻奇幻小说《一文杀一人全文》,由网络作家“陆余生”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花了重金雇佣来的快刀手,就这样被人给一刀砍了?楚永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之间竟然连下一步该跑还是接着打都忘了。陆余生提刀走来,见对方没有反应,突然暴起。眨眼之间跨过十几米的桥面,冲到楚永新队伍的最前沿。横刀斩出一道圆弧,刹那之间,俩个手提短棍的护卫人头落地。太快了,快到几乎看不清陆余生的动作。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那位蒙面刺客就已经连杀两人。“拦住他,快拦住他!”楚永新慌忙下令道,随后他不管不顾的跳出轿厢,连滚带爬的向后面跑去。身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楚永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他不清楚自己的护卫和家丁能不能拦住对方,但只要能够给自己拖延一点时间,让他逃走。只要跑不出半里地,就能重新回到那个半夜都还在营业的地下赌场...
《一文杀一人全文》精彩片段
花了重金雇佣来的快刀手,就这样被人给一刀砍了?
楚永新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有些难以置信,一时之间竟然连下一步该跑还是接着打都忘了。
陆余生提刀走来,见对方没有反应,突然暴起。
眨眼之间跨过十几米的桥面,冲到楚永新队伍的最前沿。
横刀斩出一道圆弧,刹那之间,俩个手提短棍的护卫人头落地。
太快了,快到几乎看不清陆余生的动作。
众人只感觉眼前一花,那位蒙面刺客就已经连杀两人。
“拦住他,快拦住他!”
楚永新慌忙下令道,随后他不管不顾的跳出轿厢,连滚带爬的向后面跑去。
身后的惨叫声此起彼伏,楚永新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他不清楚自己的护卫和家丁能不能拦住对方,但只要能够给自己拖延一点时间,让他逃走。
只要跑不出半里地,就能重新回到那个半夜都还在营业的地下赌场。
到时候里面那多人,自己就安全。
跑着跑着,慌乱之中,天黑看不太清路,楚永新踩到一块小石头。
一下子被滑倒在地。
“嘶!娘的,疼死我了。”
一手揉着摔伤的右腿,楚永新挣扎着想站起来。
然而他刚撑起身子,一把暗淡的横刀出现在他的眼前。
楚永新颤抖着抬起头。
眼前蒙面杀手的双眼看不出任何的感情存在,只是冷冷的注视着自己,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咕咚。”
楚永新吞了一口口水,用颤抖的声线说道:
“好,好汉,可否通个姓名,在下不知道怎么得罪了好汉,还请指条明路。”
一个淡漠的声音传来:“受人之托,前来取你狗头。”
楚永新心中一骇,但还是强颜欢笑道:
“嗨,好汉你早说啊,取我狗头是吧,我的狗在家呢,你等我回去......”
他话音还未落,就感觉胸口突然一阵剧痛。
整个凌空飞起一丈高,随后重重的落在地面。
“噗!”
楚永新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
而另一边的陆余生则收回脚,横刀拖地而行,划出滋啦滋啦的火花。
楚永新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体,但却怎么也办不到。
他感觉自己的肋骨断了不知道几根。
看着对方的架势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楚永新的眼睛瞪得浑圆,颤抖着问道:
“是谁!”
“你自己心里清楚。”
听到这话,楚永新瞬间明白了是谁要他的命。
与此同时,他心里涌现出一丝希望。
如果是杀手的话,那样就是为了钱才来的,那个老汉总不可能比自己有钱吧,这样的话,是不是可以用钱卖命?
“好汉,别杀我,那个死老头出多少钱,我都出五倍,不,十倍!只求你饶我一命!”
如同抱住了救命稻草,楚永新在地上爬了过来,伸出手来想要抓住陆余生的腿脚。
陆余生的身形轻轻后退,避开楚永新的手后,缓缓说道:
“这个价,你出不起。”
“不可能,你说个数,我家有的是钱,你要多少钱我都让我爹拿来给你!”
“一文钱。”
“一文!?”
听到这个数目,楚永新先是一愣,随后出奇的愤怒了。
“你在拿本少爷开玩笑嘛,我怎么可能只值一文......”
他话音未落,就看见眼前的横刀划破空气,斩出一道圆弧之后,破风声才姗姗来迟。
楚永新的视角顿时颠倒。
随着“咕咚”的坠落声,失去头颅的身躯再也无力支撑,肌肉放松,瘫倒在地。
陆余生将刀夹在左手手臂,刀身在前臂和后臂之间划过,随后轻轻纳入鲨鱼皮刀鞘中。
看着地上的尸体,陆余生若有所思。
来都来了......
翻找之后,只从对方身上搜出来了一块玉佩。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对于一个纨绔少爷来说身上没有一点银子有点寒酸,不过陆余生并不意外。
这家伙是从地下赌场出来的,没钱只能说明他运气不好。
陆余生叹了口气。
看来自己的运气也不怎么好。
从地上捡起头颅,转身回到石桥。
玉佩陆余生没要,这玩意出手有点麻烦,陆余生不想节外生枝。
从死去的家丁保镖的身上摸出来了几十两银子,陆余生转身离开。
......
五更天时分。
杨老实从自己木板床上起来。
今天约了牙人来看房子,昨天找到的杀手只收他一文钱,杨老实不太相信。
他很担心那个神秘的杀手究竟是来真的还是仅仅听说了自己这件事便来戏耍他的。
想起惨死的女儿,杨老实心中满是懊悔和痛楚。
若不是自己非要坚持从老战友家的儿子里给女儿找个好归宿,恐怕现在,女儿早就嫁出去了,就不会遭遇这般事了。
正当他在穿衣服时,门外传来一声柴门被叩响的声音。
声音很轻,但杨老实却猛地站起。
看房的牙人要到中午才会来,那这会来会是谁?
他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门,推开屋门。
一道身影站在院子里的柴门外,熟悉黑衣斗笠,看不清他的样貌。
见到自己出来,黑衣杀手举起一只手,正是楚永新那披头散发的头颅!
杨老实的瞳孔骤然收缩,旋即一股大仇得报的情绪犹如滔天巨浪将他吞没。
眼前正是仇人的头颅,他三步并两步的跑出来,伸手就要接过仇人的头颅。
而陆余生却将手往后一缩,伸出另一只手来:
“人头在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杨老实这才反应过来,他感激的看了一眼陆余生,随后说道:
“是,是,恩公稍等。”
他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摸出一张纸和一文钱,交给了陆余生。
陆余生看着手上泛黄的桑皮纸,上面模糊的字迹显示是一张地契。
“我只要钱。”
陆余生将地契递到杨老实面前。
而杨老实接过楚永新的人头,对陆余生摇摇头道:
“恩公的恩情我无以为报,中午时分会有牙人前来看房,恩公自行与他交易便可。”
“你不住了?”
陆余生疑问道。
杨老师惨然一笑:
“实不相瞒,多亏了恩公,我现在大仇得报,已经了无遗憾了。”
听到这话,陆余生本能的感觉到不对,随后变听杨老实说道:
“还请在麻烦恩公一件事。”
“何事?”
“等老汉我死后,麻烦去通知我的几位老兄弟,帮我收个尸。”
陆余生看着满眼诚恳的杨老实,微微点头。
“多谢恩公。”
杨老实写了几个人的名字和地址,交给陆余生后,提着人头来到了堂屋前杨婵的灵位。
在将人头供上后,杨老实悬了一道白绫在房梁上,踩着凳子将头塞进绳套内。
就在他要踢到凳子时突然好像是又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又连忙睁开眼睛把脖子从绳套中脱出来。
隔着堂屋与院子之间的空地,杨老实看着站在柴门前目送他离去的陆余生,郑重的对他说道:
“谢谢!”
随后,他义无反顾的将头重新塞到绳套里,踢到了凳子......
滴水成冰的陇右寒冬,迎来了大魏的靖安十七年。
陆余生搓搓手,往手心哈了口气,目光看着不远处的窝弓和套索,上面啥也没有。
看来没有套到狐狸。
陆余生也不灰心,套索才下了一天半,这天冷,不愁抓不到猎物。
离开这里,陆余生又来到另一个设下陷坑的地方。
这次运气不错,老远就看到陷坑里有活物。
走近一看,陷坑上矗着两个鸟身子,全都屁股朝天,两腿挺得直直的,脑袋埋在陷坑里。
陆余生不慌不忙的走过去,看到被陷坑坑住的鸟不出所料的是两只身材圆滚滚的榛鸡,本地也叫土飞龙。
伸手将两只飞龙给拽出来,折断脖子后收入囊中。
陆余生对收获还算满意,虽然没套到狐狸,不过有这两只土飞龙,也能换点钱。
走在下山的路上,陆余生回忆起了从前。
自从穿越到一个即将饿死的小乞丐身上被一位安西军老兵收留,已经过了十七年了。
十七年的光阴,换做别的穿越者,不说称王称霸,牧守一方,也该是个一方豪强了吧。
相比之下,陆余生也不是没朝着这个方向努力过。
他选择的是从军。
无他,只是混口饱饭吃。
就在镇守陇右边关抵御塞北的匈奴的安西军投军。
几经生死。
游走在刀尖舔血的日子一直持续了七年。
直到前不久,陆余生才离开了军队。
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主要是朝廷已经拖欠了安西军三十六个月的粮饷了。
若不是夏侯将军一直变着法的筹钱,甚至不惜变卖家产发钱安抚下面的同袍。
安西军早就垮了。
深感这大魏也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好玩意。
陆余生便脱离了军队,回到家乡靠打猎维生。
不过,光打猎也吃不饱饭,更别提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客栈了。
于是陆余生还有一点副业。
拎着土飞龙下山,和守城的兵丁打过招呼后,陆余生进城准备将飞龙给出手。
这寒冬腊月的榛鸡可不多见,陆余生一路七拐八拐,来到了城里最大的一家妓院。
春风楼,武安城最大的休闲娱乐场所。
是酒楼青楼赌场的结合体。
放在陆余生的前世妥妥的高端娱乐场所。
按理说,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
这种高端场所都是他消费不起的。
不过今天,他也不是来这里消费的。
绕到春风楼后门,门子看到他也视若无睹,只是对他说道:
“又来送鸡啊。”
陆余生拎着手里的榛鸡说道:
“刚逮到的飞龙,拿给二娘尝个鲜。”
“真不明白二娘为啥只要你送来的鸡。”
门子摇摇头,放陆余生进了后院。
陆余生进院后,熟门熟路的走向春风楼的地下一层。
那里有一间密室,只有一张桌,两把椅子。
是这里的老板娘孙二娘用来洽谈一些特殊生意用的。
从安西军离开后,陆余生一直想开一家属于自己的酒店。
为此他一直在攒钱,而这家青楼的老板娘和安西军有生意上的来往。
陆余生便顺理成章的找上了这里的老板娘。
等了不多时,只听到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紧接着,密室的大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身穿粉色裘衣,裹着雪狐围脖的女子走了进来,坐在了陆余生的对面。
陆余生将桌子上的榛鸡拎起来递了过去:
“给二娘的见面礼,寒冬腊月的,给二娘炖了补补身子。”
孙二娘瞟了一眼那两只土飞龙,嘴角勾起一抹绚烂的弧度:
“来都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呀,小红,看茶。”
随后,她招呼身旁的侍女把土飞龙给拎走,接过侍女手上一包东西,放桌上推给了陆余生。
“你要的海带,老娘费了不少心思才帮你弄到。”
陆余生打开包裹,看到确实是干海带后,向孙二娘道谢:
“多谢二娘。”
“小意思。”
孙二娘满不在乎的挥挥手。
二人寒暄两句,孙二娘瞅准时机问道:
“对了,老娘听买货的苍头说,这东西在海边那是跟草一样的贱货,除了打鱼的根本没人吃,放汤里煮,真能提鲜?你好像说是味精来着。”
陆余生微微一笑:“怎么,二娘不信?”
孙二娘摇头:
“信,你整出来的鸡粉确实够鲜,老娘这店现在有不少老饕专程慕名而来。”
“不过鸡肉磨成的鸡粉够鲜这我倒能理解,这海带,该不会也是要磨成粉吧?”
陆余生只是笑而不语,昆布煮水提鲜而已,一点小手段。
孙二娘有些不满道:
“得得得,老娘有鸡粉就够了,不打你这海带的主意。”
“那我就谢过二娘了,今后小店开张,头一个请的便是二娘,还请二娘多多关照。”
陆余生收下海带,准备和孙二娘聊正事。
他喝了口侍女上的茶,问道:
“这次有什么任务?”
武安城位于苦寒边地,靠近匈奴,又是互市的边口,三教九流什么都有,单纯的生意人很难混得下去。
孙二娘的春风楼明面上是个青楼,暗地中却做着一些地下生意,成了一批收钱办事的亡命之徒的交易地点。
当然,想让这帮行动上的锯人在她这里老实交易而不犯事,孙二娘自然是养着一批落难的江湖高手和逃军充当打手。
陆余生也算是孙二娘招揽的对象,十三岁参军的他年岁刚过二十,却已经是七年的老兵了。
不过陆余生对给人卖命不感兴趣。
只是偶尔在孙二娘的杀了吗APP上接单赚点外快。
一来二去,孙二娘也就知道了他的脾气,交给他的活儿都是经过筛选的,保证不会让陆余生反感。
“也没什么大事,我估计这活儿也只有你肯干,才找你来的。”
“什么活?”
陆余生问道。
“杀人,只不过委托人没什么钱。”
“我杀人从不看钱。”
陆余生认真的说道。
孙二娘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楚家知道吗?”
“武安城里的第二富,专做牛羊生意的,怎么了?”
孙二娘喝了口茶:“城郊东乡村有个老汉,姓杨,养了个闺女有些颜色。
楚家有个二世祖,仗着楚家的威风,要强娶杨老汉的闺女,杨老汉不肯,那恶仆就带着几个家奴,打断了杨老汉的腿,当着他面将他闺女给轮流糟蹋后走了。”
“姑娘事后想不开,上吊自杀了。杨老汉气不过,不知道在哪打听到我这里有门路,便倾尽家财托人找关系,最后找到了我这里。”
陆余生面不改色的问道:
“他能出多少钱?”
“三钱银子吧?据我所知,他手上打通完关系后就剩这么点了。”
末了,孙二娘又补了一句:“哦对了,那个杨老汉和你一样,以前也是安西军出身的老兵。”
菜市场东头。
今天一大早,这里便南来北往的聚集了很多人。
等到快正午时,人越聚越多,几乎小半个县城的人都来了。
人人都知道有个好汉今天要被问斩,因此全都自发前来送行。
全员默不作声,皆在菜市口等待着好汉被押送出刑场。
临到午时,罪犯陈明远被押上了囚车,押解着来到了菜市场。
按照惯例,斩首的罪犯要先游街示众。
但估计无论是百姓还是监斩官,都知道要被处死的人在百姓的心目中究竟是什么存在。
因此便舍弃了这个环节。
但即便如此,待到囚车押出来时,围观的人群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陈千总,好汉爷!”
“爷们,一路走好。”
“十八年后,英雄还是一条好汉!”
“呜呜呜,为啥好人都不长命啊。”
看台下,男人都在奋力为他声援,妇女基本都在抹泪。
被固定在囚车上的陈明远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监斩台前,刽子手身穿红衣,肩扛鬼头刀。
陈明远被反剪双手,头按在木桩子。
便待一声令下,就可让他人首分离。
行刑官看了一眼天色,扫视了一番台下的百姓,又看了看周围的官兵。
稍稍放松下来,等着午时三刻便投签问斩。
看台下,人群中站着一个戴着斗笠背着大包裹的家伙。
正是陆余生。
昨夜,他和陈明远聊了一晚上。
确认这家伙没有要逃走的意思后,陆余生选择了尊重陈明远的选择。
他去了紫石街,找到了有株大柳树和铺首是狮子的那家。
从柳树的树洞里拿出钥匙。
开锁进去后,果然在厨房找到了那个暗格。
在里面找到了陈明远的积蓄。
用一包衣服包裹着的地契,军功赏赐田产的田契,一百多两银子。
陆余生拿了二十两银子揣在怀里,将剩下的银子连同其他物件一同打包成一个包裹。
准备送别陈明远后交给他说的那家孤儿寡母。
“午时已到!”
午时三刻转瞬即至,监斩官将处斩令箭扔在地上。
“准备行刑!”
陆余生的手悄悄地摸到了怀里的飞镖。
只要这时候陈明远反悔了,只要他流露出一丝悔意。
陆余生绝对会当场杀出去,把法场给劫了。
然而直到陈明远的脑袋被摁在木桩上,他仍旧面不改色,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似乎该说的和要说的,都在昨天说尽了。
已经没什么可以交代的了。
刽子手往鬼头刀上喷了一口酒,低头看了一眼陈明远。
用抱歉的语气说道:“好汉,莫怪俺,俺也是奉命办事。”
对于陈明远的所作所为,虽然碍于钱家的原因,大家虽然嘴上都不怎么敢说。
可是心里却对他佩服得很。
陈明远听后,哈哈一笑,“老子才不是什么英雄好汉,老子只是给朋友出气罢了。”
“斩!”
监斩台上话音刚落,只见刽子手举起鬼头大刀手起刀落。
刷的一道白光闪过,陈明远的人头便落了地。
陆余生闭上眼睛,再睁开时。
只看见好友那鲜血喷洒的无头尸体。
心中一片烦闷。
一点心火在胸中燃烧。
他猛然扭身,抬过头望向不远处的酒楼。
那里是监斩的最佳观赏台。
陆余生望去,和一个老人的目光对上了视线。
“碰!”
酒楼开着的窗户落下,隔绝了内外的视线。
陆余生长舒了一口气,压下胸中的心火,准备等陈明远说的那家人来给好友料理后事时,就把包裹给那家人。
可等了半天,台下人都要散了,也没一个人来帮好友收尸。
陆余生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不清楚陈明远说的他发小家是不是因为畏惧钱家所以没来。
但为什么老陈家的亲族也一个没来呢?
陈家的宗祠总要派人来收尸的吧!
老陈是有亲族的,这个陆余生是知道的。
但依然是一个人都没有来。
陆余生觉得非常奇怪,一股不好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
他只能先为好友收了尸,买了一口棺材后先放在了善堂里。
接着去找那家孤儿寡母。
陈明远的发小家离得不远,陆余生没花多少时间,就找到了那家所在的巷子。
还没走到房门外,陆余生就闻到一股浓重的铁锈味儿。
与此同时,一声惨叫也从里面传来。
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陆余生快步赶到那里。
还没等他走近,就见三个持刀壮汉从院门走出。
身上拿着还在滴血的长刀。
陆余生从大街上往里望去,只见里面横七竖八的躺倒了一地尸体。
两个老人,一个妇女一个小孩。
正是陈明远所提到的人数。
见此情景,陆余生心头的那股无明业火从脚底下直冲到头顶,终于冲破了理智,直冲云霄!
几个镖师也发现了陆余生,但还没来得及反应。
领头的那位率先吃一飞刀倒下。
陆余生大踏步上前,背上用黑布缠绕的横刀解封。
身如鬼魅在眨眼间闪至剩下的俩人身前,三刀两刀,将其全部剁翻在地。
先前吃了一飞刀的头领还没死,正要挣扎起身,却被陆余生一脚踏翻在地。
“奸贼!我且问你,是谁派你来的!”
“好,好汉饶命!是……是钱老爷派我们来的,说是要斩草除根……”
他“根”字还没说完,陆余生便一脚踏碎了他胸腔。
那头领喷出一大口鲜血,接着头无力的垂在一边没了声息。
杀完了这几个人,陆余生看向院里的尸体,良久之后,突然无声的笑了起来。
“呵呵呵……”
他笑的很凄凉,不知道是在笑自己,还是在笑那个坚守自己道义的老陈。
“什么狗屁的道义,想立就立,想废就废。”
陆余生自言自语道:
“他们若是遵守道义,你何至于走到今天啊老陈!”
陆余生的双眼通红。
老陈宁死也要遵守的道义,被人这样踩在脚底的蹂躏和欺骗。
此时此刻,什么道义,什么理智都不存在了。
他现在只想一件事,那就是让钱家血债血偿,让钱家也尝尝被灭门的滋味!
伴随着陆余生的坦白,莫楚楚看着他,最后长叹一声,消除了怒气。
这何尝不是对方在借机暗示自己,他不会加入白莲教呢。
因为这对他来说,是绝对违反自己的立场的。
正如他自己所说:
他对大魏的生死并不关心,现在他想为自己而活。
为自己而活,就是不会为她这样的“反贼”拼上自己的“任性”。
莫楚楚这才发现,眼前这个男人是个多么矛盾的人。
陆余生既想要大魏付出代价,又不想让大魏就这么死了。
因为大魏灭亡,他自己所珍视的人也会投入于这场轰轰烈烈的救亡之中。
现在明白了对方的立场后,莫楚楚沉默了片刻后,轻声说道:
“好吧,那你去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陆余生点了点头,可能是看气氛有些沉闷,便以玩笑的口吻说道:
“很抱歉,陆余生暂且只可租用,不可购买。”
听到这话,莫楚楚的心里的阴郁消散了一些,也开玩笑的回应道:
“那可以租用你造反吗?”
陆余生想了想,嘴角微微上扬:“抱歉,货架上暂时没有这项服务。”
“加钱呢?”
莫楚楚说道:
“我拿功法延长雇佣时间,可以吗?”
陆余生转过身去,背对着莫楚楚说道:
“这个等送你安全回去再说吧,你现在先藏好,我很快回来。”
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下脚步,侧身说道:
“现在还是雇佣时间,所以我会祝你们造反成功。”
说罢,他便转身离去。
…………
黄昏下的嘉禾县城,陆余生走在青砖绿瓦的古道上。
头戴斗笠,身后背着用黑布包裹成棍子状的刀鞘。
一副风尘仆仆的赶路旅者模样。
县城内总体平静。
陆余生左右观察周围的店铺和牌坊。
嘉禾县自己也从未来过,只是听老陈讲过自己的家乡。
为了保险起见,陆余生决定找个人打听一下。
在街上搜寻着目标,陆余生看到前方有个买咸鱼的老者,便凑过去问道:
“老人家,打扰了,能否找你问个路?”
买咸鱼的老者被突如其来的陆余生吓了一跳。
他回头一看,见是个相貌平凡的小伙向自己露出一张讨好的笑容。
便说道:
“行吧,只要是我知道的。”
“多谢老丈,我想问一下,住紫石街陈明远家怎么走?”
老者听到陆余生的话,老者顿时皱起了眉头。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陆余生,特意看了他的手部位置后,才舒展了眉头说道:
“哦,你找陈明远,你应该也是安西军出身的对吧?”
陆余生有些诧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老者随后急切的问道:
“你是不是夏侯将军派来找县太爷给陈千总说情的啊。”
“说情?”
陆余生心中暗道不妙,但还是控制着面部表情问道:
“陈明远怎么了?”
“唉……”
老者叹了口气道:
“可惜了,这么一个好汉,马上就要问斩了。”
“什么!”
陆余生的瞳孔瞬间放大。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老者:
“为什么?”
老者清了清嗓子,随后将事情的原委娓娓道来:
“那是半年前发生的事情了……”
半年前的嘉禾县,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里,发生了一件轰动全县的大事。
事情的起因一场征地而闹起来的。
嘉禾县有个钱家,是本地最大的茶商。
这两年茶叶卖的好,钱家就想扩大他家茶园的规模。
这豪绅征地,向来是不讲理,能低价逼人贱卖,当然不会出高价购买。
不过钱家的老爷子好歹要点面子。
给的价还算过得去,没压的太狠。
寻常有地的茶户就卖了。
可唯独在一家身上碰了钉子。
那家是个自耕农,算是富农,家里有一个坡地,很适合种茶。
钱家想买那块地,但那家男主人说啥也不卖。
两边谈不拢后不欢而散。
但钱家在本地的族谱能追溯到六百年前,本地的关系网根深蒂固。
见那家人不识趣,就使了手段。
钱家找到了县太爷,说动知县把那家的男主人给划成了税催。
讲到这里,老丈忍不住气愤的说道:
“这税催向来是那地痞无赖,流氓混混担任的,他们催税催不到,自个跑路也不会连累谁。”
“可那家男人有家有业的,突然被划成了税催,成了县衙的负责包税催税的衙役,哪能一下子把税都给催来。”
陆余生听到这,默默的低下头。
他已经能联想出那家人会遭遇什么了。
杀人抢地?
太低级了,大户有的是法子把普通人给逼到倾家荡产。
被划成了税催,就得承包一村乃至一乡的税收。
看似是个美差,可是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如果税款催不够,税催就得自己掏腰包补齐!
这活本来就不是给那些老实巴交的乡下汉子干的。
非得有威望,有手段,还得不讲人情才能办的了这件事。
一般是由各乡里正和豪绅来承包。
他们手上有各家的恩情,甚至还有他们的田契和其他抵押物,不怕催不齐税款。
再有是地痞无赖可以靠不要脸,可以靠暴力来收齐。
可让一个只会种地的自耕农来催税,面对一村乃至一乡的熟人,他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完成心理转变,变成一个辣手无情的衙役吗?
是的,不能。
他没有乡里人的把柄,没有心狠手辣的觉悟,可能还承担着村里不少人曾经给予帮助的恩情。
这种情况下,要怎么才能把税给催齐?
老汉继续讲道。
那户人家催不齐税,被迫自掏腰包。
家里积蓄不够,只能卖了山坡上那一大片薄地。
而钱家的大公子,趾高气扬的前来收地。
男主人交割地契时忍不住,骂了钱家大公子一句。
俩人发生了冲突。
那男主人一怒之下,打了钱家大公子一拳。
那一拳打的很重,打豁了他的鼻子。
于是钱家大公子的护卫就抡起棍棒把那家男主人给打了一顿。
后来抬回家后,人就断气了。
这事后来,让陈明远知道了。
这个瘸了一条腿而退役的安西军千总,趁着夜色闯入了钱家,把钱家大公子的脑袋给割了下来……
武安城,花石镇东乡村。
杨老实推开自家破旧的柴门,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进院子里。
望着空寂的院子,杨老实一阵落寂。
瘸腿传来的疼痛根本比不上痛失爱女的心痛。
他拖过一把木凳子,一屁股坐下,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几天他四处托人,把能借的都借了,能找的关系都找了。
终于有个中年男人愿意帮他介绍这笔生意。
可是托关系送礼物请客吃饭已经花光了他家所有积蓄。
军功换来的田产也卖了,就剩下这栋房子了。
杨老实坐在院子里望着月亮。
心中无限的苦闷。
自熙宁十二年募兵入了安西军后。
十数年军旅。
光军帐中攒下的贼头就有八十四颗。
夏侯将军仁义,看自己年岁渐大,放他们这批老兵回乡。
带着军功换来的银子和赏田,杨老实娶了老婆,有了女儿。
虽然妻子后来害病离去,但杨老实一家日子过得还算平淡。
半个月前,楚家二院的小少爷楚永新来东郊打猎,路过自家附近时看到了他的女儿杨蝉。
妻子过世后,杨老实特别宝贝这个女儿,一直想琢磨着给她找个好人家,不让女儿受了委屈。
年方二八的杨婵出落的清秀动人。
楚永新贪其美貌。
便登门拜访想要娶回家。
楚家二院的风评极其不好,这个楚永新也是时常仗着楚家的威风下乡收租时横行乡里。
杨老实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而楚永新被拒绝后,竟然想要强抢民女。
自己拼死阻拦,奈何对方早有准备。
好几个手持刀棍的家丁保镖跟着楚永新,杨老实寡不敌众,外加年岁大了,被打瘸了一条腿,昏死过去。
几个畜生就这样在杨老实家里,把他女儿给轮番糟蹋后扬长而去。
等到杨老实醒来,看到的却是女儿挂在房梁上那衣衫不整,死不瞑目的尸体。
杨老实一气之下,跑去报官。
但在楚家的运作下,县衙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派了仵作前来收尸。
之后便束之高阁,置之不理。
一个拖字诀。
无论杨老实怎么送礼请客,衙门始终没有受理他这幢案子。
官府靠不住,红了眼的杨老实想过上门杀人,但那楚永新出事后一直躲在楚家二院不出门。
杨老实实在找不着机会。
不过当过兵的他见识广,军中除了他这样的庄稼人,也有不少刺配来的江湖豪杰。
在报仇无望后,他便想到了江湖上的路数。
半个月来,坊间,赌场,酒馆......
杨老实暗中打听江湖上杀手的消息。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多番使钱打听,终于有人愿意帮他引荐。
但是花了最后十两的介绍费后,杨老实身上已经没钱了。
没钱,就不会有杀手愿意接他这单生意。
杨老实仰望天空,思索着要不要把房子给卖了时,一个声音传来:
“是你要找杀手?”
杨老实猛得直起身,眯着眼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里,一个隐隐绰绰的身影站在柴门前。
是来接单的杀手!?
杨老实咽了口唾沫,开腔道:
“是我。”
稍后,他又有些底气不足的说道:
“我,我现在没有钱,你先等着,我把房子卖了就有了。”
陆余生站在柴门外,偌大的斗笠遮住了他的样貌:
“确认一下目标,楚家二院的次子楚永新,对吗?”
“是他!”
杨老汉的眼中迸发炽热的怒火:
“你要多少银子,我明天下午就给你筹到!”
“你有一文钱吗?”
陆余生问道。
这话让杨老实愣了一下。
“有的。”
陆余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中,而他的话则悠悠传来:
“准备好一文钱,明天正午之前,人头送到。”
黑影消失了。
杨老实一屁股坐回到椅子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一文钱就能请到杀手吗?
他本能的怀疑着对方的能力,但是身体传来的直觉却让他不得不相信。
久经沙场的他能从对方的身上感应到丝丝缕缕的杀气。
对方手上肯定有不少的人命。
不然不会让他这样的百战老兵都感觉如芒在背。
......
陆余生离开了东乡村,回到了自己家中。
推开门,一阵如雷般的呼噜声传入耳中。
陆余生看向卧室,收养他的老爷子正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他轻手轻脚的来到后院的空地上,绕过柴堆,来到后面的地窖。
揭开盖板,顺势跳下去。
漆黑的地窖伸手不见五指,陆余生熟门熟路的来到角落拿起了用破布包裹着的横刀。
揭开包裹的破布,暗沉的黑色鲨鱼皮刀鞘露了出来。
陆余生轻轻拔出宝刀,一抹银光在刀身上闪过,流动的寒光好似一汪清泉。
这是夏侯将军送给他的宝刀。
离开了军营之后,他唯一带走的就是这把刀和自己的腰牌。
留个纪念罢了。
宝刀入鞘,再用破布重新缠好,陆余生戴上斗笠,紧了紧夜行衣,带上门径直走向春风楼。
七拐八拐的绕到后院,摸出春风楼的刺客暗印,便再次来到了那间密室。
临近子时,春风楼的生意却越来越火。
孙二娘上下应酬了半天,才来到密室和陆余生见面:
“怎么,你接单了?”
“嗯。”
陆余生简单的点了点头。
“这次收多少银子?”
“一文。”
孙二娘仿佛是早有预料,但依然是微微叹息道:
“又收一文,你这让我怎么抽成,当我这里是什么?济善堂吗?”
陆余生没有搭茬,而是继续说道:
“楚家我没去过,劳烦二娘给下情报。”
“没有!”
孙二娘没好气的说道:
“你那雇主满世界打听哪有杀手,也就是他有军籍在身,县衙自家又有鬼,不然早抓他了!”
“那楚永新听闻杨老实在找杀手,一直躲在楚家二院,白天出门,也是十几个保镖家丁护着,从不出城,你就死心吧!”
虽然嘴上一顿嫌弃,孙二娘还是把楚家的情报给陆余生透了底。
也就是陆余生了,不然换个人,孙二娘是绝对不会在深更半夜不带护卫只带一个侍女就跟一个杀手谈生意送情报的。
对于陆余生,孙二娘虽然很欣赏他,也一直想招揽他,但对他也很头疼。
这小子软硬不吃,似乎从安西军出身的家伙和别的军镇来的军汉都不一样。
这让孙二娘对其越发好奇,并想收服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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