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宋窈赵景祐的其他类型小说《灾星被驱逐后,相府喜提满门抄斩宋窈赵景祐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今朝”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宋窈跪在祠堂前,背脊挺直。对宋家来说,家法不仅是惩治,更是警示。所以宋家所有人,除开有要事不在府中的,其余的全都陆陆续续地赶到。“宋窈,你自私贪婪,偷盗兄长贵重财物;卑劣阴损,毁坏长姐定亲信物;还巧舌如簧,在祐王面前挑拨是非,置宋家于不顾。这些错,你可认?”宋林甫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祠堂,也铿锵有力地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宋窈抬起头,看着宋家的列祖列宗,平静地开口,“父亲,你还少说了一罪,我善妒歹毒,给祐王下药,差点连累整个宋家。”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惊了惊。宋方闻看着她,眉头皱得死死的。宋方琰脸上难掩惊骇神色,“她胆子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不光小偷小摸,还敢谋害一国王爷!宋滢被人扶着,她刚“醒”过来,整个人还虚弱着。但垂下的眉眼间,却...
《灾星被驱逐后,相府喜提满门抄斩宋窈赵景祐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宋窈跪在祠堂前,背脊挺直。
对宋家来说,家法不仅是惩治,更是警示。
所以宋家所有人,除开有要事不在府中的,其余的全都陆陆续续地赶到。
“宋窈,你自私贪婪,偷盗兄长贵重财物;卑劣阴损,毁坏长姐定亲信物;还巧舌如簧,在祐王面前挑拨是非,置宋家于不顾。
这些错,你可认?”
宋林甫威严的声音,传遍整个祠堂,也铿锵有力地落入在场众人的耳中。
宋窈抬起头,看着宋家的列祖列宗,平静地开口,“父亲,你还少说了一罪,我善妒歹毒,给祐王下药,差点连累整个宋家。”
此言一出,在场人都惊了惊。
宋方闻看着她,眉头皱得死死的。
宋方琰脸上难掩惊骇神色,“她胆子什么时候变那么大了?”
不光小偷小摸,还敢谋害一国王爷!
宋滢被人扶着,她刚“醒”过来,整个人还虚弱着。
但垂下的眉眼间,却掠过几分嘲讽笑意。
宋窈她可真是自寻死路啊!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她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说不准,还能借此机会,将她赶出家门!
宋林甫也盯着宋窈看了好一会儿,仿佛从未认识过自家这个女儿一般。
他沉了眉眼,目光精锐,“祐王的事,当真是你做的?”
宋窈面色不改,淡然如水,“如果父亲让我认,那我便认。”
这哪是认罪的语气?
分明还是在说他们冤枉了她!
宋林甫冷冷睥了她一眼,“你少耍这些花样,既然你觉得你是冤枉的,那我今日便查清事实,让你认得心服口服。”
“老二,”他唤宋方闻上前,“你实话告诉为父,今日祐王是否当真被人下药?”
宋方闻怔愣了一瞬,而后满脸羞愧地撩袍,也跪在了蒲团上,“儿子有罪。
祐王喝的那盏茶的确有问题,但并非是毒药,而是令人昏迷不醒的药物。
儿子想着,他只需要睡一会儿便可以醒来,不会有什么大碍,所以才没有说出原委。
但不管如何,儿子终究说了谎,违背了医德良知,请父亲家法处置!”
宋林甫太理解自家这个儿子了,若只是这个原因,他不会这样做。
“老二,你性子正直,素来不喜说谎。
为父问你,你是不是知道是谁下的药,所以才有意帮她遮掩?”
面对着自家列祖列宗,宋方闻想说什么,嘴巴却好像被黏住一般,张不了嘴。
一旁宋方琰脱口而出,“除了宋窈,还能有谁?
她嫉妒滢滢,所以偷盗定亲信物,给祐王下药,就是见不得滢滢好!
二哥也是看她可怜,所以才会说谎帮她!”
这一通编排,还挺有模有样的,就跟他亲眼看见似的。
宋窈忍不住嘲弄地笑了一声,侧过头,看着跪在自己旁边的宋方闻,“二哥,你说呢?
你是在替我遮掩吗?”
“不......”宋方闻刚要开口,就听宋方琰一阵惊呼,“滢滢,滢滢你怎么了?”
宋滢虚弱地笑了笑,“五哥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
“你看你,身子都虚成什么样了?
就别逞能了!”
宋方琰心疼得不行。
宋方闻听到这些话,心里也似被什么揪了一下,他闭着眼睛,开口道:“父亲,那药并非毒药,许是......许是七妹贪玩调皮,一不小心才害了祐王。
我身为兄长,未尽管教之责,愿代她受过,自请家法!”
听到这番话,宋窈都快被他恶心得吐了。
他明明知道自己是被冤枉的,却还是将罪名扣在了她头上,最后又假惺惺地来代她受过。
她是有过,她最大的过错,就是眼瞎,没有早点看清楚宋家这些道貌岸然的虚伪嘴脸!
“不必了,”宋窈扬声拒绝,“你爱代谁受过代谁受过,我不稀罕!”
宋方闻霎时皱起眉头,有些埋怨地看着宋窈。
她为什么要倔?
他知道这件事不是她做的,可自己不是已经愿意替她受罚了吗?
她还想要怎样?
但凡她懂点事,也不会将事情闹到这个地步。
宋林甫露出一副“果然不出意料”的失望神色,“宋窈,如今事实真相已经摆在这里,容不得你抵赖。
老二,你也不必替她求情,请家法吧!”
宋家家法严苛,用的是军中才有的军棍。
十棍下去,足以让人屁股开花,皮开肉绽。
宋窈之所以那么清楚,是因为这已经不是她第一次挨家法了。
上一世她不是没想过逃跑的,可逃跑的下场就是被抓回来,狠狠地挨上一顿家法。
他们说她性子野,脾气倔,浑身带刺,一身陋习,根本不像宋家人。
所以要磨平她的性子,打碎她的倔强,拔掉她身上的所有尖刺,她才会乖顺,听话,知道悔改。
那种深入骨髓灵魂的痛,直到此刻想起来,仍叫宋窈止不住地战栗。
她遏制住胸口翻涌的情绪,凉凉开口,“何须劳烦父亲动手?
我自己来!”
从袖口里抽出一把匕首,她狠狠一刀,扎进自己胸口。
离得最近的宋方闻被溅了一脸血,他震惊地瞪大眸孔,心里好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让他差点呼吸一滞。
七妹......七妹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没说错吧,宋窈她疯了,她就是个疯子!”
宋方琰狠狠地啐了一口,赶紧捂住宋滢的眼睛,柔声安抚,生怕她受到惊吓。
宋林甫看着宋窈那张惨白却倔强的脸,心里有些堵塞,更多的却是恼怒,“你干什么?
你在威胁我吗?”
她为什么就不能乖一点?
听话一点?
为什么非要跟他对着干,挑战他的权威!
宋窈胸口已经被鲜血洇开一大团血色,唇上更是惨白无比。
可她仍旧没有低头,“这惩罚,父亲觉得够不够?
不够,我再多捅几刀。”
生在宋家,她没有选择。
她想要斩断这份亲缘,只能割肉还父,剔骨还母。
母亲因为生她,难产而死,这份恩情,她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来还了。
但是父亲的生恩,她用这一刀,还清了。
至于养恩,这些年她在乡下,同金叔他们自给自足,没得过宋家什么。
回来这半年,她为他们做的,也够抵扣她的吃住费用了。
此后,她与宋家,恩义两清!
剩下的,便是不死不休的死仇!
宋窈看向那支碧玉簪,承认道:“没错,这簪子,是我拿的。”
她之前经过五哥宋方琰的院子时,看到他院子里的丫鬟在偷偷哭泣,便去问发生了什么事。
丫鬟说,她打扫的时候,不小心把五少爷最喜爱的碧玉簪给摔坏了。
她记得那簪子,据说是娘亲过世前,送给他的礼物,他一直十分珍重,爱不释手。
如果五哥知道这簪子摔坏了,肯定会很伤心吧?
于是她便问丫鬟要走了断簪,到处询问求人,终于将簪子修好。
可是还没来得及送回去,就发生了今天的事。
“啪——”狠狠的一巴掌,带着风落在宋窈的脸上。
宋方琰气得不行,“听到你偷东西的时候,我原本还半信半疑,没想到竟是真的!
身为哥哥,我今天非得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
“五哥,你消消气,兴许妹妹只是喜欢这玉簪,想拿来把玩一下再还给你的。”
宋滢善解人意地劝解着,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她没想到,不必她使绊子,宋窈就已经自掘坟墓。
宋方琰哪里肯信,“滢滢你信不信,今日若是我没发现,这簪子明天就不知道出现在哪个当铺里了!”
火辣辣的疼从脸颊上传来,宋窈听着他俩的话,忍不住笑了,唇角的讥诮弧度越扯越大。
他甚至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就已经给她定下了罪名。
早就知道是这种结果了,不是吗?
恨只恨,她一腔真心喂了狗!
“这种事情有一必有二,有二必有三,祐王的定亲信物,肯定是她偷的!”
宋方琰立刻继续翻找,很快便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柄玉如意。
“真的是你。”
他露出一副不出所料的表情,看宋窈的表情,是浓浓的掩饰不住的失望。
宋窈气乐了。
多么拙劣的栽赃陷害啊!
有哪个偷东西的人不将赃物好好藏着,就那么放在枕头底下,等着人上门来搜?
果然,手段不必太高明,只要有人眼瞎头昏肯信就行。
“是我偷的,送我去见官吧。”
她神色淡漠,承认得干脆又利落。
不是说她偷东西吗?
那就让官差来查一查好了。
“不行!”
没想到反应最大的,竟是宋滢。
“滢滢?”
宋方琰回过头,奇怪地看向她。
宋滢又露出那副善解人意的姿态,“这不过是我宋家的家事,报了官,不是让外人看笑话吗?
再说了,我相信妹妹这么做,一定是有苦衷的。”
“哼,她能有什么苦衷?”
宋方琰冷哼一声,却也觉得自家六妹妹所言有理。
家丑不可外扬,让人知道他们相府出了个惯偷,那还得了?
宋滢温柔地问宋窈,“妹妹,你偷祐王的定亲信物,是不是想嫁给祐王当王妃啊?
其实你若是直接告诉我,我愿意去求父亲成全你的。
我跟你说过,哪怕你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给你,何况一个婚约呢?”
说着,她从宋方琰手里拿过信物,递给宋窈,“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好一副大度成全的模样!
宋窈嘴角微微一掀,伸手去接。
见状,宋滢松了口气。
这样才乖嘛......乖乖的,替她嫁给祐王......可为什么她嘴角的笑容,总觉得怪怪的?
下一瞬,宋窈手一松。
“哐当!”
玉如意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碎裂成几段!
宋滢眸孔瞪大,不敢相信地看着她,“妹妹,你这是做什么?”
宋窈淡淡地笑着,“我是什么身份,怎么敢抢姐姐的婚事?
断了玉如意,也断了我的念想。
姐姐现在可以安安心心嫁给祐王了,怎么,你不高兴吗?”
高兴?
宋滢哪里高兴得起来。
若是从前惊才绝艳的元翊太子赵景祐,她兴许还愿意。
可现在赵景祐已经被剥夺太子之位,被封了个王便贬去守皇陵,一身残疾,面容被毁,听说性格还不好,心狠手辣,残忍暴虐,能小儿止啼。
若不是湘贵妃指婚,他连京城都回不了。
这种人,她死都不愿意嫁!
扶住脑袋,她一阵晕眩,摇摇欲坠。
“滢滢,你没事吧!”
宋方琰立刻冲过来,将宋窈推开,一把将宋滢扶住。
宋窈被推得整个人往后一摔,后腰正磕在桌角上,疼得她倒抽一口凉气。
“五哥,”宋滢满脸担忧地说,“妹妹毁了定亲信物,我怕祐王会怪罪。”
宋方琰咬着牙,恶狠狠地瞪着宋窈,“说你是灾星,你果然是个灾星,你自己脑子有病乱发疯,连累滢滢做什么?”
宋窈强忍着疼,不在他们面前露出一分怯态,“不是五哥之前警告我,让我别抢姐姐的东西吗?
现在我不要了,你怎么又不乐意了。”
她刚回来的时候,看到宋滢打扮得好漂亮,头上的蝴蝶珠花展翅欲飞,栩栩如生。
她夸赞了两句,宋滢就从头上摘下来,给她戴上。
她好高兴,一整天都戴着,下午的时候,宋方琰却怒气冲冲地找来,说她太过霸道,看到什么好东西都想要。
还放下狠话,以后若是再敢抢姐姐的东西,他绝对不会轻饶!
她那时还搞不懂,为什么明明是姐姐送给她的,就变成她抢的了,是不是五哥误会了?
现在回想起,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宋方琰显然也记起了之前的事,一抬头,正对上宋窈那双麻木冰冷没有一丝情绪的眼睛。
那眼神,好像是历经世间悲欢离合以后,看破一切的虚空跟淡漠。
不知道为何,他心头竟莫名其妙地揪了一下。
不。
他摇了摇头。
肯定是他看错了。
她一个小姑娘,怎么会有这种眼神?
再说了,自己冤枉她了吗?
她是个灾星,出生就克死了母亲。
在乡下的时候又养野了性子,回来就只知道欺负本就柔弱的滢滢。
现如今偷鸡摸狗,什么劣习都敢沾,自己不过教训她几句,她就敢阴阳怪气地呛人了?
宋方琰越想越气,狠狠一拂袖,“宋窈,你死不悔改,还巧言令色,我这就告诉父亲他们你毁坏定亲信物的事。
自己做错的事自己承担,休想连累滢滢!”
正厅内。
宋林甫端坐在上首处。
他身着褐紫色锦袍,身形挺阔,气质肃然,就连脸上的岁月痕迹,也给他平添一股稳重气场。
尤其是那双眼睛,幽邃深黑,透着上位者不容忤逆的威慑。
宋窈望着他,竟有片刻恍惚。
没有人不仰慕自己的父亲,哪怕这位父亲从没有陪伴过她的成长,在她心中亦是高山一般的存在。
所以被接回家来以后,她想尽一切办法,去讨自家这位父亲的欢心。
见父亲心情不好,她彩衣娱亲,却被指疯疯癫癫不成体统,她便收住山间野惯的性子,开始顶着水碗,一步一步地练习高门小姐娴静淑雅的姿态,直到双脚都磨起厚厚的血茧。
父亲又斥她东施效颦,空有仪态没有内涵,她便日日夜夜,勤学苦修,差点熬坏了一双眼睛。
她得了先生夸奖,高高兴兴地想去告诉父亲,父亲却说自己公务繁忙,以后这些小事,莫要再拿去烦他,直接让人将她赶了出去。
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所以更努力地让自己变成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
直到她看见宋滢在自家父亲面前撒娇卖痴,他一脸宠溺笑意,什么都愿意答应她的时候,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
父亲吗?
他不配!
宋林甫看着她冰冷的眼神,愣了一下,随即蹙起眉头,似乎对她这个女儿的表现很不满。
一旁,宋方琰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宋窈,父亲让你跪下,你没听到吗?
我看让你学的那些礼仪,你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竟敢连父亲都不放在眼里!”
“五哥,你别那么说妹妹。”
宋滢装模作样地阻拦了一下,然后又转头,一脸歉意地对宋窈说,“妹妹,你别怪五哥,他就是快言快语,性子直了些,我替他给你道歉。”
“滢滢,你还替她说话!”
宋方琰气得咬牙,“你忘了方才她是怎么对你的了吗?”
也就他家滢滢人美心善,要不然还有谁会替宋窈这种心肠歹毒的人说话?
宋窈凉凉地瞥了两人一眼,如听狗吠。
此时落后一步的宋方闻也走了进来,听到这些话脸色一变,立刻上前拽住宋窈,声音压低,“我方才说了那么多,你是一句话都没听进去吗?
我说了,只要你跟父亲低一下头,我会替你求情,让父亲从轻处置你的。”
宋窈又凉凉瞥了他一眼,还是狗吠。
见她依旧一副执迷不悟的样子,宋方闻又气又恼。
气她不知轻重,恼她不撞南墙不回头。
既然她想去撞,那就让她去撞好了。
等撞得头破血流,自然就知道后悔了。
“二哥。”
宋滢看到宋方闻来,柔柔地开口唤他。
宋方闻眉目舒展,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六妹。”
不怨他偏心六妹的,实在是宋窈太乖戾太不听话,她但凡有六妹十分之一好,他都谢天谢地了。
上首座上的宋林甫,将发生的一切都收入眼中。
他威严地看着宋窈,语气沉厉,“宋窈,你是不打算认错了是吗?”
宋窈垂眸,不卑不亢,“我认错。”
这样的干脆利落,倒是叫在场人都愣了愣。
宋林甫声音微冷,“那你说说,错哪儿了?”
“我杀了人。”
依旧是那不急不缓的语调,可从宋窈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能将人吓个半死。
“七妹,你别胡说!”
宋方闻急忙喝止。
这玩笑开得也太大了!
一旁的宋方琰直接傻了眼儿。
倒是宋滢眸光一闪,隐隐激动。
宋林甫不愧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神色没有太大变化,“你杀了谁?”
宋窈张口就来,“前段时间京城不是发生了三起入室抢劫杀人案吗?
是我干的。
之前那个飞天大盗灭人满门的案子,也是我干的。
还有之前的孙御史遇刺案......胡闹!”
听到她满嘴胡诌,没一句实话,宋林甫一拍桌子,眼里也浮现出了几分恼怒,“不是你做的,你为何要认?”
宋窈听到这话,霎时露出一副很疑惑的神情,“是啊,不是我的错,那父亲为何要逼我认?”
既然什么屎盆子都要往她头上扣,那她索性把全天下的锅一起背了得了。
宋林甫一愕,神色有片刻凝滞。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她的错......难道还冤枉了她吗?
“好一张利嘴!”
门口传来一声苍老冷哼。
厅内众人听到动静,全都起身迎了出去。
“母亲。”
“祖母。”
宋老夫人被众人簇拥着,坐到了上首处。
她身着深红松鹤延年福字衣衫,拄着一根盘得玉润的龙头拐杖,头戴抹额,目光炯炯,一身大家族蕴养出来的雍容贵气。
宋老爷子早逝,是宋老夫人一人将宋家兄弟姐妹几人拉扯长大。
也因此哪怕位高权重的右相宋林甫,在自家母亲面前,也得垂头伏低。
但总有例外。
宋滢笑盈盈地走到宋老夫人身边,半蹲下身子,亲昵地趴在她的膝上,“祖母怎么气呼呼的?
大夫说您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点好转,您就算有气也冲我来,可千万别气坏了自个儿。”
宋老夫人脸色好转,伸手点了点她的额头,“你啊,就会哄我开心。
不过这家里,也就你惦记着我这个老婆子了,要不是你天天来喂我喝药,逗我开心,我恐怕前几年就去了。
不像有些人,生来就是克我的,巴不得我早点死!”
当年传出一胎双子,必有一个灾星、一个福星的传闻时,宋家人是没太当回事的。
可没多久,宋老夫人就病重,险些一命呜呼。
宋家人慌了神,这才想起传言,连忙将宋窈送去乡下。
没想到她一走,宋老夫人的病当真就慢慢好了起来。
所以等宋窈回到宋家后,一直都不敢太靠近自家祖母,只敢把自己找来的珍贵药材,偷偷加入祖母平日喝的药里。
看着祖母一日日的好起来,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可上一世祖母发现她偷偷在药里加东西之后,却误会她要下毒谋害她。
那一顿毒打,打得她整个后背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差点就要了她的命。
不过现在她醒悟了,不会再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亲情,偷偷地做那些自我感动的事了。
反正祖母的身体只靠着宋滢喂她喝药、逗她笑就会有好转,又何必浪费自己那些费尽千辛万苦才找来的药材?
他要给她,指条明路?
宋窈猛地抬头,目光灼热地看着赵景祐,“请祐王殿下明示!”
那眼神,赵景祐饶是喜怒不形于色之人,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来。
他以拳抵唇,低咳了一声,“当今太后这些年来,一直都在福安寺潜心礼佛,为国祈福,你可知晓?”
宋窈点头,“此事家喻户晓。”
她还未回京时,便已听说过此事。
听说殷太后是心存悲悯大爱之人,见大邺年年征战、灾害不断,百姓流离失所,便决意离开皇宫,到寺庙诵经祈福。
赵景祐点了点头,缓缓地说,“近一年间,太后娘娘患上了头疼的毛病,一到入夜就头痛难忍,彻夜难眠,太医院所有太医看过,全都无法。
如果你能替太后将她的头痛治好,或可求太后将你留在身边。”
宋窈闻言,眼睛一亮,“太好了!”
若能有太后给她撑腰,宋家人再想对她做什么的时候,都得掂量掂量了!
“别高兴太早,”赵景祐不愿意打击她,但还是提醒道,“所有太医都没办法,你若是治不好,不仅无功,可能还会被问罪。”
宋窈却有着十足的信心,“祐王殿下放心,太后娘娘的病,我有办法。”
没有谁比她更知道怎么治好太后娘娘的头痛之症了,因为上一世真正治好太后娘娘的人,就是她!
门外。
宋林甫见宋窈进去好一会儿了,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眸色渐黑。
也不知道那丫头跟祐王说了些什么,可不要胡言乱语,牵连了宋家才好。
“宋相,我家爷有请。”
凌风走出来,请他进去。
宋林甫抬步进门,气场冷肃。
“祐王殿下。”
“宋相,请坐。”
赵景祐开口,语气竟意外随和。
宋林甫一抖衣袍,在太师椅上坐下,目光却在宋窈身上转了一圈,隐隐蹙眉。
她到底跟祐王说了什么?
祐王竟没有发怒?
宋窈眼观鼻、鼻观心,看着自己的脚尖,一副局外人的模样。
宋林甫心头有些不确定地开口,“祐王殿下,关于定亲信物被损毁的事......定亲信物被损毁的事,令千金已经将前因后果告诉本王了。”
赵景祐慢悠悠地道,“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宋相只需照价赔偿即可。
毕竟父债子偿,子债父还嘛,宋相你说是也不是?”
传闻中难搞的祐王,竟然这么好说话,这倒有些出乎宋林甫的意料。
看来他也挺识时务,没把此事闹到太难堪的地步。
“这是自然。”
宋林甫欣然应允。
赵景祐见他答应了,立刻便吩咐凌风,“将字据拿给宋相。”
凌风应了一声,立刻将两张字据递给宋林甫。
宋林甫本不在意,可接过来一看,却瞬间眸孔陡缩——一张字据十万两,两张便是二十万两!
那只玉如意顶天不过五千两,哪里值得了那么多?
他语气加重,“祐王这是何意?”
赵景祐神色淡然地道:“定亲信物是先皇御赐,价值连城,只让你赔偿十万两,贵吗?”
御赐之物的价值,那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更何况还是先帝御赐。
宋林甫但凡要敢说一个“贵”字,就是不敬先帝!
他只能咬着牙说:“不贵!”
这十万两,他只能咬牙认了。
“那这一张字据呢?”
他举起第二张字据问。
赵景祐冷冷一笑,“宋相还好意思问?
本王好端端地上门提亲,结果只喝了一杯茶水就晕了过去。
调查下来,竟发现这茶水里被人下了药,若不是服用了万金难买的神仙丸,本王这次便交代在这了。
本王没找你算账,只要你赔偿十万两医药费,贵吗?”
茶水里,被人下了药?
宋林甫心中一阵惊颤。
方才祐王突然昏倒,的确蹊跷。
可他让老二去看过了,老二只说祐王太过劳累,休息片刻便好。
到底是祐王说谎,还是老二说谎?
“宋相好像不太相信?”
赵景祐忽地笑了,眼眸却冷冽刺骨,“那便去请御抚司过来好好查一查吧!”
“不必!”
宋林甫立刻打断,“银子稍后会由人亲自送到祐王府上!”
御抚司直隶当今圣上,专门负责调查官员案件。
哪怕是无辜的冤枉的,进了御抚司,也得被扒一层皮出来。
他不能拿宋家那么多人的性命去冒险。
这十万两,他只能认!
宋窈在一旁看着宋林甫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心里大出一口恶气。
二十万两可不是个小数目,哪怕世代簪缨的宋家,一次性拿出那么多钱,也要元气大伤。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一向高高在上喜怒不形于色的自家父亲,被气得脸都变形了呢。
“宋相就是爽快。”
赵景祐面上露出赞赏神情,“既然说完了赔偿的事,那便来说说退婚的事吧。”
宋林甫神色一凛,“祐王是想退婚?”
唇角微微勾起,赵景祐笑中泛冷,“宋家又是下毒谋害本王、又是摔坏定亲信物,明显没有半点联姻诚意。
本王向来不喜欢强人所难,这婚约,还是就此作罢吧!”
宋林甫本来就一肚子火气硬生生憋在肚子里,听到这话,差点没维持住应有的体面。
他得了莫大便宜,还要将悔婚的名头,扣在宋家身上!
到时候湘贵妃问罪下来,被责难记恨的还是宋家!
“祐王不要欺人太甚,我宋家也不是吃素的。”
宋林甫神色威严凌厉,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染了几分狠意。
“唰——”黑甲护卫齐齐抽出刀剑,对准宋林甫,杀气腾腾。
凌风推着轮椅离开,与宋林甫擦肩而过的时候,赵景祐淡淡抬眸,一双幽邃深眸,凌厉如名刀出鞘。
“本王,随时恭候!”
......待人一走,宋林甫立刻双眸冒火地看向宋窈,“你到底都跟祐王说了些什么?”
宋窈神色泰然,“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
再说了,祐王不是如父亲所愿自愿退婚了吗?
父亲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哦,她懂了。
他要的可不仅仅是祐王主动退婚,还要祐王主动承担起所有骂名跟湘贵妃的怒火。
“事到如今,你还巧言诡辩!”
宋林甫当真是气狠了,直接吩咐下人,“取家法来!”
祐王震怒,觉得宋家教女无方,当场便与宋家退了婚。
全家人指责她厚颜无耻,败坏宋家名声。
她在一夕之间,成了京城里人人唾骂不知羞耻的浪荡女。
不管她怎么喊冤都没有用,父亲下令把她关进祠堂悔过,哥哥们把她的饭菜踢翻,不许她吃饭、不许她喝水、不许她睡觉......哪怕后面真相大白,查出来是宋滢所为,父亲跟哥哥也让她不要追究。
“滢滢年纪还小,什么都不懂。”
“她被我们宠坏了,其实心底还是善良的。”
“你那么斤斤计较做什么?
半点大家闺秀的气度都没有。”
可是,宋滢比她还要大半个时辰啊!
兴许是在上一世流干了眼泪,这一世宋窈回想起那些痛苦的回忆,心里竟毫无波澜。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
不属于她的,哪怕强留也不属于她。
好在,老天爷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这一次,她不会再对他们掏心掏肺的好,也不会再对他们有一丝一毫的期待!
“七小姐,你在发什么愣,快喝啊!”
丫鬟死死地盯着她,非要亲眼看着她把燕窝粥喝下去不可。
宋窈知道,哪怕自己不喝,她也会强行灌自己喝下去的。
她面无表情地端起碗,一口一口,全吃了个精光。
丫鬟见状,这才满意了,端起空碗离开,边走边鄙夷地道:“真是乡下来,没见过世面,哪家小姐吃燕窝粥吃得这么狼吞虎咽的?”
待人一走,宋窈立刻抠挖自己的喉咙,将吃下去的燕窝粥全吐了出来。
光吐还不算,她又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一个小瓷瓶,倒了一颗解毒丸塞进嘴里。
她原来也是不会医的,后来湘贵妃中毒,二哥宋方闻身为太医院太医,为了给湘贵妃制作解药,以身试毒,昏迷不醒。
她日夜钻研医书,遍尝百草,为寻找解毒之法,还费劲千辛万苦去拜药王为师,这才找出解药,将二哥救醒。
后来二哥又拿药去救了湘贵妃,靠此事当上了太医院院使。
再后来,也是他,将她狠心逐出家门......摇了摇头,不再想这些,她拿着解毒丸,快步往客院走。
既然他们不给她留活路,她就自己给自己挣一条活路!
客院冷冷清清的,并没有什么人。
宋滢不想让人坏了计划,自然是要把所有人都找借口打发走的。
不过这倒方便了她,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那个房间。
推开门,屋内的床上,躺着一个男人。
如果胆子小,看他的第一眼,可能要被吓晕过去。
他的脸上,遍布疤痕,像一条条丑陋的蜈蚣交织。
一身黑衣墨袍,玄金纹路镶边,遮盖住那双早就残废的腿。
这便是祐王,赵景祐,也是曾经的元翊太子。
听说他出生时惊才绝艳,小小年纪就在朝堂崭露头角。
后来被人质疑纸上谈兵,十几岁便偷偷入军营,立了几场大功回来,让所有人都闭了嘴。
本该高悬于天上耀眼夺目的人,现如今却变成如今这幅模样。
真是可惜了。
宋窈惋惜了一声,走到床边,扳开他的嘴,将解毒丸塞进他的嘴里。
下一瞬,银光一闪,刀锋横在她脖子间。
男人眼眸染墨,冷冷沉沉,不染半分情绪,“你想干什么?”
宋窈被吓了一跳,却很快镇定下来,“祐王殿下,你别误会,你被人下了药,我是来为你送解药的。”
赵景祐眯了眯眼,目光凌厉地盯着她,“你会那么好心?”
刀锋逼近一寸,宋窈的脖子上出现一线血痕。
祐王残忍多疑,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他是不会轻易相信的。
她深呼吸一口气,道:“实话告诉殿下,这个局是我妹妹做的,针对的就是我跟殿下您。
我救殿下,也是为了自救。”
赵景祐冷冷地盯着她又看了一会儿,那双眼睛利如鹰隼,仿佛能将人洞穿一般。
半晌后,他手上的刀松了半分,意有所指地道:“旁人见本王都吓得不行,你倒是不害怕。”
宋窈心想,他算什么可怕?
自己上一世死的时候,样子比他恐怖多了。
“面容美丑又如何?
总丑不过人心。”
她一字一句,不卑不亢。
这倒叫赵景祐对她刮目相看几分,“说条件吧。”
“什么?”
宋窈一愕。
赵景祐淡淡道:“本王不喜欢欠人情。”
宋窈脸上顿时浮现一抹欣喜,“什么都可以提吗?”
眼里闪过一丝“果然如此”的讥诮,赵景祐点头,“可以。”
宋窈立刻起身,郑重其事地给他行了个礼,“小女子宋窈,恳求祐王殿下,为小女子求一道断亲圣旨。
我要与宋家,恩断义绝,老死不相往来!”
“断亲圣旨?”
赵景祐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宇,“你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吗?”
女子若是离开家族、父兄的庇佑,一个人该如何生存立足?
她可有想过这些?
宋窈斩钉截铁,“我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
她发过誓,若能重来一回,她绝不会、绝不会再跟宋家扯上一丁点的关系!
看着她眼眸里的坚毅决绝,赵景祐点头,“好,本王答应你。”
宋窈松了口气,朝着赵景祐绽放一个大.大的笑颜,“多谢殿下!”
她笑起来并不像京城的大家闺秀一样笑不露齿点到为止,处处透着刻意的含蓄与娇羞。
她是明亮的,轻快的,像山间的风,水边的月,清凌凌,不含杂质。
赵景祐看着她飞快离开,墨瞳一敛,二指在喉间一逼,吐出一颗药丸来,“凌风,查一查。”
那药丸,正是方才宋窈喂他吃的那颗。
凌风查看以后,道:“是解毒丸,没毒。”
赵景祐若有所思地支起颔。
宋滢陷害他的那点小手段,他一清二楚。
本想将计就计把这婚退了,没想到宋家七小姐竟会来救他。
那时他本就醒着,于是装作被她救醒的样子,想看她到底干什么。
可她仅仅只是想要一旨断亲书?
回过神来,他凛冽幽冷地开口,“重新找个理由,把婚退了!”
“是。”
......宋窈得了承诺,心情不错。
没想到刚刚回到自己房间,就迎来一阵劈头盖脸的怒斥,“宋窈,你好歹毒的心思,竟敢悄悄偷走祐王送来的定亲信物!”
宋方闻满眼失望地看着宋窈,他记得他家这个妹妹刚回来的时候很乖巧很听话的,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方才听到老五跟六妹说她手脚不干净,不仅偷了老五的玉簪跟祐王送来定亲的玉如意,还故意将那玉如意摔坏。
他原是不信的,可现在,也由不得他不信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解释的?”
他打算再给她最后一次机会。
宋窈抬起头定定地看向他,“我解释了,二哥就信么?”
宋方闻蹙了蹙眉,“那要看你说什么。”
他并非偏听偏信是非不分之人,是黑是白,他自有判断。
“好,”宋窈点了点头,还是那句话,“我什么都没干,是她们自作自受。”
听到她的话,宋方闻的神色霎时冷了下来,“宋窈,我给过你机会,只要你主动认错,我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可你不仅任性妄为偷盗成性,还不知道在哪儿学的些害人的阴私手段,残忍恶毒,谎话连篇!”
宋窈瞬间便明白了。
他不是想要听她解释,只是想要她认错。
哪怕她竭力解释,将前因后果说得明明白白也没有用。
因为在他眼里,无论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巧言诡辩,都是强词夺理。
他宁愿信几个丫鬟的污蔑之语,也不愿意信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
或者说,她这个妹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还赶不上府上的几个丫鬟。
反正说什么也是多余,宋窈直接摆烂,“对,没错,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二哥的玉簪是我偷的,祐王送来的定亲信物也是我偷的,东西是我砸的,这些丫鬟身上的药粉也是我撒的。
二哥还想让我承认什么?”
宋方闻看着她满不在乎的神情,越发恼怒,“你这是什么态度?
一点知错的意思都没有!”
“那二哥想要什么态度?”
宋窈反问他,“是痛哭流涕地悔悟?
还是满脸泪痕地求饶?”
“要不二哥还是直接把我关柴房吧,或者跪祠堂,请家法,都可以。
实在不行,你先打我几巴掌,出出气?”
她甚至一侧头,把脸主动递了过去。
“别以为我不敢打你!”
宋方闻从不喜用暴力解决问题,哪怕宋窈犯错,他也只是把她关柴房或者跪祠堂,让她好好反省。
但听着她一句一句大逆不道的话语,他也被激起了一丝血性怒气,立刻高高扬起巴掌。
然而目光落那半张递过来的脸上,他却动作一滞。
细嫩的脸蛋高高浮肿,五个指头的巴掌印清晰可见。
老五是个冲动性子,怕是已经动手,教训过她一回了。
五指一蜷,他收回手,冷冷一拂袖,“我不打你,不是因为我怕了你,是因为你犯了大错,一会儿父亲必定不会轻饶了你,你好自为之吧!”
毁坏定亲信物的事,父亲必须给祐王一个交代。
她自己做下的恶事,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说完,便要下人将宋窈带走。
“等等!”
宋窈突地开口。
宋方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你还想打什么歪主意?
别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过责罚!”
宋窈没什么情绪的道:“二哥放心,我不会跑的,不过是忘了有点破烂东西没处理掉罢了。”
说着,她径直走到院子中摆放的一盆建兰前。
那盆建兰长叶幽翠,花苞团簇,开得那样繁盛漂亮,显然时常得主人精心养护照料。
宋方闻还以为她放心不下,便道:“你若怕没人照料,我......”话还没说完,就见宋窈搬起花盆,将那建兰直接摔在地上。
“啪——”花盆四分五裂,兰花的花苞也被摔断。
宋方闻神色惊骇,猛然抬眸看她,“你干什么?!”
宋窈却表情平静,“这原本就是二哥不要的破烂。
破烂,就该有破烂的去处。”
听到这话,宋方闻才似想起什么来,脸色难看。
他记起来了,这盆建兰原是他院子里的,那时他实在太过繁忙,丫鬟也没照料好,导致了这盆花叶黄花枯,奄奄一息。
他看放着也是碍事,便叫下人丢了,换盆新的来。
那时宋窈刚回府,特别喜欢去找他问东问西,看到之后立刻便把那盆建兰要了过来。
她说,她从前在乡下养过许多兰花,有法子能救活,等养好了再给他送过去。
他当时不以为意,不过一盆死花罢了,就算直接丢了也不会心疼,便随手给了她。
没想到她真的救活了,还养得那般好。
可是,她不是说养好了要给他送回去吗?
为什么要把花砸了?
心里好似被蜜蜂尾针轻轻刺了一下,泛起一阵微妙的不舒服。
但他很快把那股不舒服压了下去。
自己身为哥哥,不过训诫她几句,她就撒泼发疯,言行无状,看来她离府的这些年,当真是学坏了。
等此事过后,一定得找机会,好好的把她这些坏习惯纠正才是!
他皱着眉,吩咐下人将宋窈带走。
“二少爷,我们呢?”
小桃她们赶忙跪着爬过来,眼巴巴地望着他。
宋方闻看了眼她们的症状,道:“不过是些痒痒粉,你们去我院子里,让半夏拿一些止痒的药膏,沐浴后擦拭全身,半日便能好。”
“多谢二少爷。”
小桃跟几个丫鬟松了口气,旋即得意洋洋地瞥向宋窈。
她再有算计又怎样?
二少爷始终是站在她们那边的。
宋窈什么也没说,只在临走前,冷冷地扫视了她们一眼。
那目光冷意逼人,无端端让人感觉到一阵危险。
小桃她们脸色一僵,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
奇了怪了,这个平日里任由她们欺负的七小姐,怎么好像变得有些不太好惹了?
去正厅的路上,宋方闻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身为哥哥,还是得提醒几句。
“一会儿在父亲面前,你少犯倔,主动认错,兴许能少受点苦,知道吗?”
宋窈似笑非笑地反问,“不是我犯的错也得认吗?”
宋方闻沉了沉脸,“这桩桩件件,事实就摆在那里,你是觉得大家还会冤枉了你吗?
你不认罪,只会是自讨苦吃!”
宋窈一直觉得,自家这几个哥哥当中,二哥是最有意思的。
他总觉得自己身为哥哥,有责任有义务对她这个妹妹好。
但他的好,总是敷衍的,表面的,自以为是的。
又虚伪,又叫人恶心。
他是不知道怎样对人好吗?
不,宋窈是见过他对人好的。
哄着宋滢喝药的时候,他的声音是那样温柔,姿态是那样低,恨不得把全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搜罗来送给她。
所以这样天差地别的“好”,她不稀罕!
“正厅到了,”宋方闻侧过头,“我方才说的话,你可记......”话还没说完,宋窈就已经跨步迈了进去。
一进正厅,就听到上首处传来一声威慑十足的厉斥——“孽女,给我跪下!”
宋方琰脸色难看地带着宋滢离开,临走时候让丫鬟们看管好宋窈,别让她又闹出什么事来。
负责看管的领头丫鬟,正是小桃。
宋滢出门前不着痕迹地看了小桃一眼,小桃立刻心领神会。
等五少爷一走,她便带着几个丫鬟进了屋子里,傲气地一挥手,“给我砸!”
丫鬟们还有些忌惮,站着没动,“小桃姐,这不好吧?”
“是啊,再怎么说,她也是府上的七小姐。
万一老爷少爷他们问罪下来......怕什么?”
小桃无视屋里坐着的宋窈,有恃无恐地道,“若是老爷少爷他们问起来,就说是她不服五少爷的管教,心里有气,自己乱发脾气砸坏的。”
只要她们几个咬死了是宋窈自己砸的,最后受惩罚的肯定是她,牵连不到她们身上去。
再说了,就算牵连了,六小姐也会替她们说好话,保下她们的。
听那熟稔的语气,显然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宋窈抬眸看着小桃,死死地抿着唇角。
小桃原是宋滢的贴身丫鬟,她回来后,宋滢打着“体恤她身边没得力之人伺候”的名义,将小桃送过来伺候她。
她自认没哪里对不起小桃的,甚至把她看做好姐妹,没让她做任何伺候自己的活儿。
可小桃却总对她这里不满意、那里瞧不起,心心念念都想回宋滢身边去。
她想起小时候在山上看到的一窝狼崽子,母狼被猎人打死了,嗷嗷待哺好生可怜。
于是她起了怜悯之心,想抱回家去养,可是金叔却制止了她。
金叔说,白眼狼,是养不熟的。
她那时懵懵懂懂,现在才终于理解其意。
“七小姐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奴婢也是替你着想啊。
你一个乡下人,怕是住不惯这么好的房子,我们姐几个,今天就好好替你改造改造!”
小桃一个眼神,几个丫鬟早就被小桃说得再没什么顾虑,立刻开始四处打砸起来。
桌椅花瓶茶具......一样也未能避免。
“乒呤哐当”的声音,此起彼伏。
“墙上的画,取下来撕了!”
“鞋子?
鞋子全都给她浇上墨汁!”
“还有衣柜的衣裳也别忘了,都拿出来剪烂!”
小桃原本以为宋窈会发火、会崩溃、会歇斯底里、会难过生气......可宋窈就在一旁冷眼旁观,仿佛一个局外人一般,竟一点阻止的意思都没有。
这就跟一拳头砸进棉花里有什么区别?
她不满地蹙起眉头,“七小姐难道不生气吗?”
宋窈扬起嘴角,“不生气啊。”
这宋家的每一个人、包括每一样东西,她都厌恶至极。
她们毁掉她厌恶的东西,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桃听到这话,更气了,难道这屋子里,就没有什么值得她在意的东西?
忽地她注意到放在角落的药箱,立刻走了过去,“这是什么?”
“你不要碰它!”
方才表情淡然的宋窈,却突然神色紧张起来,看起来脸都白了。
小桃心里一喜,可算找到她在意的东西了。
当即将药箱高高举过头顶,然后用力往地上一掷!
“哐当——”药箱里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霎时扬起一阵五颜六色的粉末。
在场的所有丫鬟或多或少都吸了几口,顿觉百爪挠心,开始到处抓挠起来。
她们越痒越挠,越挠越痒,脸上身上,都被尖利的手指甲划出道道血痕。
小桃离得最近,吸入药粉最多,此刻已经被折磨得双眼通红,痛苦难耐,“好痒,好痒......啊,好难受......”宋窈轻轻摇了摇头,“让你不要碰,你非要碰,现在好了。”
小桃受不了了,立刻扑过来求饶道:“小姐,求你把解药给我吧,求你了......”其他丫鬟们也立刻爬过来求饶,纷纷都说自己知道错了。
宋窈知道,她们不是知道错了,而是害怕了。
她道:“解药,没了。”
小桃脸色大变,“没了?
怎么会没了?”
她嘴角扯开一个讥诮弧度,“因为你要的解药,就在那药箱之中,被你自己亲手砸碎了啊!”
地上所有的瓶瓶罐罐碎了一地,哪里还分得清楚哪个是毒药、哪个是解药?
天作孽,犹可恕。
自作孽,不可活。
这都是她们的报应!
小桃咬着牙,恨恨地看着她,“你是故意的!”
故意装作紧张在乎的样子,就是为了引自己去砸坏药箱!
从前怎么不知道,这个乡下来的村姑,有这样的手段?!
宋窈冷冷地瞥了她们一眼,懒得跟她们废话,兀自走到院子里透气。
她父亲宋林甫是当朝右相,权倾朝野。
若她偷偷离开宋家,只怕不到半日就会被抓回来。
再说了,是他们对不起她,凭什么她要悄无声息的离开?
希望祐王能够说话算话,早日替她求得断亲圣旨,让她堂堂正正地从宋家正门走出去!
正想着,门口进来一道身影,高大的光影被逆光笼罩,只依稀能辨出那挺俊如松的轮廓。
可宋窈不必看到那人的脸,就已经认出了来人。
她的二哥,那个把她逐出家门的二哥,宋方闻。
“你又在胡闹什么?
屋子里怎么乌烟瘴气的?”
才跨步进门,宋方闻就已经不满地蹙起眉头。
他甚至不愿意问一句发生了什么事,就认定了是她在胡闹。
宋窈平静地说:“我什么都没干。”
她说的是实话,她的确什么都没干。
屋子里那遍地狼藉不是她砸的,那群丫鬟身上的药粉也不是她撒的。
说话间,小桃她们显然听到了宋方闻的声音,立刻从屋子里冲出来,哭嚎着跪在了他面前。
“二少爷,您要替我们做主啊!”
“七小姐自己偷盗祐王的定亲信物,被五少爷抓个现行,恼羞成怒之下,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奴婢们想要冲上去阻止,却被她撒了毒粉,浑身奇痒难忍。
不信您看!”
几个丫鬟身上全都是自己抓挠出来的血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宋方闻惊怒交加:“这就是你说的,什么也没干?”
“呜呜呜......”不要,不要过来......破烂的小庙里,几个男人邪笑着扑到宋窈的身上,粗暴地撕扯着她的衣裳。
她双眼通红,剧烈挣扎,换来的是男人们的一阵拳打脚踢。
“你都被你二哥逐出家门了,还矜持着你相府七小姐的架子呢!”
“也不撒泡尿看看,你现在是什么样子,狗都不如!”
“老子肯要你,是你的福气!”
撕啦——衣衫被撕扯开,宋窈内心绝望,想要伸手把他们都推开。
可是抬起手臂,看着血淋淋光秃秃的两团血肉,她浑身一僵。
手......她哪还有手?
她的手指头,早就被三哥一根一根砍去了。
他说她手段卑劣,竟然推宋滢下水。
那就砍断她的手,让她没办法再作恶。
她拼命解释,是宋滢自己跳下去的,可是没有人信。
谁会傻到大冬天自己跳进水里?
分明是她撒谎。
十指连心,每砍一根,她就痛得晕死过去一回。
那样的绝望,令人窒息。
她想,如果那时候死了多好,一了百了......破庙里光线一暗,两道高大挺峻的身影走了进来,“你们在干什么?”
男人们看到来人,脸色一变,“四少爷,五少爷......”是四哥宋方珩跟五哥宋方琰!
宋窈心里燃起一丝希冀,立刻抬起头看向他们。
却只看到,他们眼里不加掩饰浓浓的厌恶。
“宋窈,原以为你吃了苦头会有所悔改,却没想到你居然这样自甘下贱,勾引男人,宋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四哥,她品性有多差,咱们不是早就见过了吗?
早知道她会变成这样,当初就不该把她接回来,不,就该在她出生的时候就把她掐死!”
不......不是这样的......宋窈想解释,一张嘴,却只剩下烫得黝黑的半截舌头,呜呜地说不出半个字。
她怎么忘了,大哥说他天天说宋滢坏话,搬弄口舌是非,便让人用烧红的炭火,烫哑了她的嗓子。
“四哥,别忘了正事,六妹妹还病着呢,大夫可说了,没有心头血做药引,她的病就好不了了。”
老五宋方琰着急地催促道。
一想起自家柔弱可怜的六妹妹,他就一阵揪心。
宋方珩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缓步走到宋窈跟前,蹲在她身旁,面色冷漠,“宋窈,六妹妹是被你推下水后才一病不起的,你就用你的心头血,来给她赎罪吧!”
锋利的刀尖划过心口,疼得锥心刺骨。
咽气前,一滴鲜红液体从宋窈脸上划过。
也不知是她的血,还是她的泪......鲜红的心被人拿在手上,宋方珩讥笑一声,“她这般心肠歹毒,玩弄心机,我还以为她的心是黑的呢。”
“就算心是红的又怎么样,她这样恶毒,根本不配为人。”
宋方琰丢了袋银子给破庙里的几个男人,散漫又随意地开口,“你们几个,把她的尸体剁碎了喂狗!”
宋窈死后,灵魂并没有飘走,她看到自己的尸体被野狗们撕扯哄抢,连骨头渣都没剩下。
她飘回相府,看到宋滢好端端地坐在那里吃着血燕窝,唇含讥诮,“宋窈那个蠢货,还想跟我争,她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那巴掌大的小脸红润光泽,哪里看得出半点病态?
宋窈搞不明白,明明自己与她一母双生,合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姐妹,她为什么要那么恨自己?
但已经不重要了,反正自己已经死了。
她又飘向书房,父亲已经知道她的死讯了。
他站在窗口愣了半响,也不知是不是想到些什么。
半晌后,他下令把这件事压下来,“马上滢滢就要嫁给泓王为妃了,不能让这种晦气事,冲撞了喜气。”
宋窈听到这种话,竟没有半点意外。
以往她还会难过心痛,现在她不会了,她已经没有心了。
在相府里逛了许久,她看到了自己的大哥、二哥、三哥、四哥、五哥......所有人都在喜气洋洋地用心给宋滢准备新婚贺礼。
这偌大府邸,竟没半点她存在过的痕迹。
如此也好,她想。
若能重来一回,她绝不会、绝不会再跟宋家扯上一丁点的关系............七月,天光正好。
一支紫薇花从院子里探到窗边,团团簇簇的,霎是喜人。
宋窈坐在屋子里,看着那团紫薇花,还有些恍神。
“七小姐,这是六小姐让奴婢给你送的燕窝粥,你在乡下怕是没吃过这么名贵的东西吧?”
丫鬟高傲的声音响起,将宋窈的思绪拉了回来。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话语......直到这会儿,她才确定,自己真的重生了。
重生到了她回相府半年的时候!
她跟宋滢本是一母双胎,宋滢比她早半个时辰出生。
等到她出生时,母亲却突然难产,最终为了保她,大出血而死。
父亲爱极了母亲,觉得是她害死了自己心爱的妻子,连见都不太想见她。
哥哥们也恨她不该出生,让他们失去了母亲疼爱,对她向来没什么好脸色。
再后来,她几岁的时候,一个路过的道士批言:说一胎双子,必有一个灾星一个福星。
她又被当成灾星,远远地送去了乡下的庄子。
等她长到十八岁时,才被家里人接回来。
她自小孤独长大,没有人比她更渴望亲情,所以回家以后,她努力地想要跟宋滢亲近、竭尽所能地讨好父亲跟哥哥们。
可是有什么用呢?
只要宋滢哭一哭,晕一晕,所有的惩罚都会落到她身上。
逐她出家门、烫哑她的嗓子、砍断她的十指、剖她的心入药、把她剁碎了喂狗......上一世的惨烈教训,历历在目。
甚至就连他们把她接回来,也是一场骗局。
宋滢心仪泓王赵景泓,却为泓王的生母湘贵妃不喜,便下旨将她嫁给残废毁容的祐王。
祐王府上门提亲当日,宋滢让人给她送来一碗燕窝粥。
她以为这是姐姐想要跟她好好相处的意思,满心欢喜地将燕窝粥吃完,可没想到吃完之后,她便昏迷不醒。
等再醒来时,她已经和同样昏迷不醒的祐王躺在一起!
宋窈循声抬起头,看向双眸蓄满怒火的暴躁少年。
这是她的五哥宋方琰,让人将她的尸体剁碎了喂狗的宋方琰。
她掐着手掌心,才忍住自己心头翻腾的恨意。
“让开,别挡道。”
径直越过他,宋窈往屋里走,打算换身衣裳。
为了避开宋滢的耳目偷偷去客院给祐王送药,她又是攀墙又是钻洞的,身上又脏又难受。
“站住!”
宋方琰抬手拦住她。
他身形高大,站在她面前犹如小山一般,汹涌怒意将人笼罩,“我告诉你宋窈,别想蒙混过关,快说,你到底把祐王送来的定亲信物藏哪儿去了!”
宋窈哪里知道藏哪儿了?
甚至她连定亲信物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不知道。”
她淡淡地说。
宋方琰气得不行,语气激动,“你还在装?
小桃亲眼看见,就是你偷的!
你明知道那祐王残忍阴鸷,若是知道定亲信物被偷,肯定会怪罪到滢滢头上。
她那么柔弱的身体,哪里经得起折腾,你是存心想害死她吗?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的心肠歹毒?”
小桃,就是给她送燕窝粥的那个丫鬟。
宋窈恍然。
看来宋滢看到她没在房间,知道她没有被迷晕,一计不成后,又生一计。
“我说了我不知道,你爱信不信。”
宋窈冷淡地丢下几个字,连解释的欲望都没有。
还解释什么呢?
从宋方琰气势汹汹冲过来找她质问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先入为主地给她定了性。
哪怕她口舌说干,他也不会信一个字。
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
“你......”见她还在抵赖,宋方琰怒火滔天。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柔柔轻唤,“五哥。”
宋滢被人扶着,缓步从门口进来。
她身姿如柳,柔弱纤薄,一双含水眼眸,楚楚惹人怜爱。
宋方琰一看就心疼了,赶忙过去扶她,“不是让你别来吗?
五哥说了会替你讨回公道的。”
宋滢伤心地摇头,“我还是不肯相信,妹妹会这样做。”
“滢滢,你就别替她说话了,”宋方琰意有所指地说,“你自小长在深宅大院,不知外面人心险恶。
有些人待在外面久了,就学了些三教九流的陋习回来。”
“五哥,你不要这样说妹妹,她会伤心的。”
宋滢说着,走到宋窈面前,亲昵地想要拉住她的手,“妹妹,你回来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我们俩是姐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跟我说。
哪怕要我的命,我也会毫不犹豫给你的。
你以后不要再偷东西了好吗?”
好熟悉的话啊!
上一世的宋窈就是被这番话感动得不行,以为姐姐是在乎自己、喜欢自己的。
毕竟,她们可是一母双胎的亲姐妹啊!
哪怕知道哥哥父亲们更喜欢姐姐,她也觉得,姐姐身子骨不好,大家多疼爱她也是应该的。
她虽然是妹妹,但也要跟哥哥父亲们一样,更努力地对姐姐好。
直到宋滢自己跳入水中诬陷她的那一刻,她才明白,姐姐有多恨自己,恨不得她千刀万剐,不得好死!
此刻看着这姐妹情深的做派,宋窈心里涌起一阵强烈的恶心。
她退后一步避开宋滢的拉扯,声音冷得快要结冰,“别碰我!”
每次宋滢挨着她都没什么好事,不是这里出问题,就是那里出问题。
每当这种时候,哥哥们就会怒气冲冲地质问她到底对宋滢做了什么。
加倍地惩罚她,只为了给宋滢出气。
看着她对自己避而远之的样子,宋滢愣了愣,心头暗骂:她怎么躲开了?
本来准备好的计划行不通,她立刻泫然欲泣,“妹妹可是恼了我了?”
她一哭,就像是点燃炸药的引线,宋方琰立刻就炸了,“宋窈,你什么意思?
滢滢好心替你辩解,什么都替你着想,你竟然还这样对她!
我宋方琰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哦。”
宋窈面无表情,“既然不想要我这个妹妹,那就不要好了。”
反正,她也不想要这样的哥哥了。
宋家几个哥哥中,宋方琰脾气最不好,也是最容易被挑拨的。
每次替宋滢讨公道,他都是下手最狠的那个。
上一世,她的小腿就被他用木棍打断过,又被关在柴房,错过了最佳医治时间,最后只能一瘸一拐地走路。
“你......”宋方琰卡了卡壳,竟愣了一下,才冷哼道,“要不是亲生的,你以为我想要啊!
我命令你,立刻,马上,给你姐姐认错道歉!”
好烦,他们真的好烦。
宋窈已经懒得跟他们拉扯了,“行,我道歉,对不起,可以了吗?”
现在的她什么都没有,也没有资格跟他们斗,但迟早,她会将今日的一切,都讨回来。
说完,她转身就走。
“站住!”
宋方琰又叫住她,“光道歉就可以了吗?
把祐王的定亲信物交出来!”
宋窈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想要?
自己找啊!”
“别以为你藏起来我就找不到!”
宋方琰冷哼一声,撸起袖子,便开始在屋子里到处翻找起来。
桌椅板凳,被推得东倒西歪。
宋方琰动作粗鲁,没半分留情的样子。
可是渐渐的,他动作越来越慢。
偌大的屋子里,竟没一件值钱摆设,就连梳妆台上,也是空空如也,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平常宋窈总是一副朴素打扮,他嫌弃她回京以后还是一副乡下村姑的做派,丢了相府的脸面。
她却笑吟吟地跟他说,这样穿着舒服。
原来不是不想打扮好看,是根本就没有好看的首饰吗?
不,不可能!
就连相府的丫鬟们,都有几样拿得出手的首饰,她是主子,府上按月发例银,按季做衣裳首饰,她怎么可能没有?
她连自己亲姐姐的东西都偷,手脚如此不干净,保不齐还有其他陋习,说不定这些东西早就被她拿去挥霍光了。
正想着,他发现梳妆台的里面还有一个小盒子,抽出来一看,里面放着一只通体碧绿触感温润的碧玉簪。
他一拿出来,宋滢立刻惊呼,“五哥,这不是你最喜欢的那只簪子吗?
怎么会......怎么会在妹妹的房间里?”
宋方琰勃然大怒,“宋窈,你还说你没有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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