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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后续+完结

谢玉琰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贺檀能看出谢氏很聪明,但着实弄不明白,王鹤春如何能断定她的身份?而且,这还是王鹤春第一次提起他的婚事。贺檀的心思都在战事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设法让朝廷在边疆兴兵,常年离家在外,对自己的婚事并不是很上心。他既然不能陪在母亲身边,这些事就顺着母亲的意思,由母亲做主。成亲之后,他也会尽力做个好夫君,所以母亲打算为他求娶世家女,他也是顺从地应承,即便觉得母亲的打算难以成真,也从来没有在母亲面前质疑。王鹤春与他不同,王氏一族也有意与世家结亲,却被王鹤春坚决地拒绝了。去年太后欲赐婚,王鹤春依旧没答应。正因为如此,才传言王鹤春年幼时曾遇仙,一心只想修道不想娶妻。母亲没少发愁,几次嘱咐他设法探探鹤春口风。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贺檀催马上前,追上王鹤春:“...

主角:谢玉琰王晏   更新:2025-04-19 12: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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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谢玉琰王晏的女频言情小说《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谢玉琰”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贺檀能看出谢氏很聪明,但着实弄不明白,王鹤春如何能断定她的身份?而且,这还是王鹤春第一次提起他的婚事。贺檀的心思都在战事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设法让朝廷在边疆兴兵,常年离家在外,对自己的婚事并不是很上心。他既然不能陪在母亲身边,这些事就顺着母亲的意思,由母亲做主。成亲之后,他也会尽力做个好夫君,所以母亲打算为他求娶世家女,他也是顺从地应承,即便觉得母亲的打算难以成真,也从来没有在母亲面前质疑。王鹤春与他不同,王氏一族也有意与世家结亲,却被王鹤春坚决地拒绝了。去年太后欲赐婚,王鹤春依旧没答应。正因为如此,才传言王鹤春年幼时曾遇仙,一心只想修道不想娶妻。母亲没少发愁,几次嘱咐他设法探探鹤春口风。这不正好是个机会?贺檀催马上前,追上王鹤春:“...

《四合如意谢玉琰王晏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贺檀能看出谢氏很聪明,但着实弄不明白,王鹤春如何能断定她的身份?

而且,这还是王鹤春第一次提起他的婚事。

贺檀的心思都在战事上,脑子里想的都是设法让朝廷在边疆兴兵,常年离家在外,对自己的婚事并不是很上心。

他既然不能陪在母亲身边,这些事就顺着母亲的意思,由母亲做主。成亲之后,他也会尽力做个好夫君,所以母亲打算为他求娶世家女,他也是顺从地应承,即便觉得母亲的打算难以成真,也从来没有在母亲面前质疑。

王鹤春与他不同,王氏一族也有意与世家结亲,却被王鹤春坚决地拒绝了。

去年太后欲赐婚,王鹤春依旧没答应。

正因为如此,才传言王鹤春年幼时曾遇仙,一心只想修道不想娶妻。

母亲没少发愁,几次嘱咐他设法探探鹤春口风。

这不正好是个机会?

贺檀催马上前,追上王鹤春:“没想到你与我母亲一样,都如此称赞世家女。”

王鹤春神情淡然:“世家女懂得审时度势,会帮你打点好内宅,所以姨母说,兄长娶个世家女前程会平顺。”

贺檀笑道:“那王家给你寻的那些世家女呢?你为何不肯从中选一个成亲?是她们不好?谢氏与她们相比如何?”

王鹤春道:“不如。”

贺檀扬起眉毛:“我就说,王氏族中的眼光总是不错,照你的意思谢氏都像我母亲说的那般,那些人就……”

王鹤春打断贺檀的话:“我说,她们不如谢氏。”

贺檀就是一怔,这算是王鹤春第二次称赞谢氏了吧?莫不是看上那位小娘子了?他正准备设法再次试探,却听王鹤春声音再次响起。

“世家女能为你管好家中事务,在仕途上助你一臂之力,为你孝敬长辈,生养儿女……”王鹤春说到这里目光微深,“却也能昨日才还与你相知相守,今日就来取你的性命。”

“你可想要这样的枕边人?”

王鹤春不由地想起祖母,出自大梁有名的世家。

平日里总是温声与他说话,看着他的时候,眼眸中满是笑容,经常亲昵地摸着他的头顶,与他讲那些有趣的话本故事。

可是祖父惹怒了天子,被扫出朝堂,冠上各种罪名时。她也轻易就将祖父、父亲和他们全都抛弃,没有半点的留恋。

这就是世家女,在她们心里没有真心真意,只有利益得失。

贺檀总算琢磨出味儿来,怪不得王鹤春会拒绝那些亲事,当年姨母带着王鹤春来到贺家,正是王家风雨飘摇之时。

王鹤春的祖母崔氏也与他祖父和离回到崔家,王鹤春从小与他祖母亲近,便是开蒙也是他祖母所教,这桩事对王鹤春是个极大的打击。

王鹤春许久没有露出这样的情绪了,贺檀不禁对那谢小娘子更为好奇,她到底是哪家的女眷?

“那谢家小娘子,我要留意看一看,”贺檀道,“若是与你说的一样,等这次回去,我也回绝了母亲,让她踏踏实实为我挑个寻常人家的女眷。”

王鹤春没有接口,他看到迎上来的陈举,立即吩咐:“让人在城门和各处设卡,免得有人逃脱。”

……

谢玉琰端起茶抿了一口,神情淡然,仿佛并没有听身边的郎妇们说话。

于妈妈小心翼翼地看了谢玉琰一眼,提笔蘸了蘸墨,继续认真书写,不敢有半点的怠慢,她甚至能肯定,但凡自己动了别的心思,“误”记一笔,大娘子都能立即抓出来。

等郎妇们都说完。

谢玉琰这才道:“你们说的这些,我也不会尽数全信,会仔细查证。”

郎妇们立即应声。

“大家也劳累许久,回去歇着吧!”

郎妇们纷纷松口气,躬身向外走去,不过还没出院子,她们就发现不对。

几个凶神恶煞的管事就等在门口,显然是二老太太派来的人。

她们前脚出这屋子,后脚就会被拿下。

郎妇们互相看看,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花厅。

“大娘子,”郎妇低声道,“咱们可能出不去了。”

谢玉琰抬起眼睛:“出了什么事?”

郎妇道:“二老太太那边等着抓人呢。”有军巡卒在,二老太太不敢插手中馈上的事,但军巡卒总不能跟着她们回家。

只要落了单,就会被请去二老太太院子。

她们之前没想到这一点,现在明白过来也晚了。

谢玉琰仿佛这才想明白:“看来二娘子给我这差事并不好做,我惩办二房的管事,又查二房的账目,二老太太岂能善罢甘休?等衙署的人离开之后,她就会下手报复,诸位说说,该如何是好?”

这话听起来,仿佛很是担忧。

可是谢玉琰的语气又太过淡然,着实没有任何的可信度。

既然这份担忧是假的,她必然早就料到了这一步。

郎妇们互相看看,这位大娘子想要做什么,好似都懒得去遮掩。

“我们都听大娘子吩咐。”

有人开口说话了,其余人也都纷纷应和。

谢玉琰道:“依我看,若有人时时刻刻从旁要挟,不如彻底按死他,让他再也没有翻身的机会。”

众人心中冰凉,这位大娘子,是要彻底与二老太爷、二老太太撕破脸?

仔细一想大娘子说的没错。

反正现在出去难得好结果,倒不如与她们拼了,保全了自己,在二娘子那里也是大功一件。

谢玉琰看向身边的于妈妈:“于妈妈,你说呢?”

于妈妈面上一紧,这些郎妇不知晓内情,她却清楚,二娘子并没有让谢氏查账目,更不可能让谢氏向二老太爷和老太太下手,她若是开口迎合,消息传出去,二娘子恐怕也保不住她?

于妈妈还没找到搪塞的借口。

谢玉琰又道:“怎么?于妈妈与我们不同,你另有脱身的法子?”

于妈妈脚下一软,身上所有的血液好像都被抽干了。

谢玉琰才想起来:“大家都说了不少内情,于妈妈却未有一语。于妈妈在二房做管事这么多年,就什么都不知晓?”

于妈妈手里捏了一把汗水,脑子里嗡鸣作响,谢氏说的这些话,她委实不想再听下去,可现在她好似别无选择。

屋子里那一双双眼睛都落在她身上,她敢张嘴推脱,用不着走出去被二老太太拿办,这些人现在就能将她分食。

于妈妈深吸一口气,她转头再次看向谢玉琰,想要为自己求个恩典,她还有两个孙儿,一个生了重病的老头子。

谢玉琰的视线却半点也没落在她身上,只是道:“于妈妈现在还犹豫不决?方才大家说的,你都记了清楚,是不是准备日后说给二老太太听?”

于妈妈一颗心如同被人死死攥住,半点喘息不得,她瞪大了眼睛,无法掩饰自己惊诧的神情。

谢氏怎么知晓她与二老太太有来往?

她并非二老太太派到二娘子身边的眼睛,但也没少收二老太太的好处,帮二老太太传递些消息。

她没出卖二娘子的意思,她只是想要两边讨好,立于不败之地。

眨眼的功夫,于妈妈脑海中闪过千般思量,却都无法让她逃脱,她颤声道:“我听说……二老太爷给四老爷在外购置了一处庄子,就在……北城外……其实很多时候四老爷都在那边住着,庄子里也有不少人手……都是族中银钱养着的。”


何氏看着杨明经眼中威胁的神情,她心中生出几分惧意,但更多的却是陌生,好像眼前的人不是她多年朝夕相处的郎君。

她求助地看向杨申,杨申显然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一时不知要如何开口。

何氏那紧绷的神经,好似一下子垮了,整个人委顿在地,脑海中居然闪过当年二老太爷和老太太,知晓三房老太爷过世时脸上浮起的笑容。

那时她是如何思量的?

掌家大权就要到手了。

可她没想过,有一日他们的手也会伸向她。

不,她想到了,否则也不会将药方藏起来,就想着在危急时刻拿出保命,药方却刚刚取出来就被杨明经夺走。

何氏牙齿发颤,如坠冰窟。

杨明经见何氏这般,心中略有些发沉,知晓自己夺走药方的举动,已经让何氏怨怼,但这药方他没法再给何氏。

杨明经伸手去拉何氏,轻声道:“现在还没到鱼死网破的时候。”

何氏眼睛中淌出泪水。

杨明经接着道:“我这就让人去宗祠那边,将所有的事都查一遍,如果四弟他们动了手脚,我必定不会帮他们隐瞒。”

何氏半晌才幽幽道:“如果老太爷要将事情压下呢?”

杨明经略微迟疑。

何氏面露冷意:“悄悄地将事情瞒下来,以后都不提了?毕竟那是你的四弟,他们还在衙署里。”

何氏忽然庆幸,她听了谢氏的话,将掌家大权暂时交给谢氏,否则她不可能提前知晓宗祠那边的事。

何氏道:“如果杨明山和邹氏没有被关押,恐怕宗祠早就出事了。”

“老爷不让我将药方的事闹出去也行。”

杨明经和杨申都等着何氏的下文。

何氏面露坚定:“让三房接着查,至少要让全族都知晓,邹氏掌家时藏私,我要让邹氏再也摸不到中馈的腰牌。”

何氏重新在床上躺下,之前她只是养伤,现在感觉身心俱疲,仿佛真的重病缠身。

杨明经安抚住何氏,这才带着杨申走出屋子,脚踏出去的这一刻,他才意识到外面的情形又有了变化。

“巡铺的军巡卒进门了。”

“二老太太让您过去。”

“三房那边将老太太院中的管事打了。”

杨明经不禁又转头看向主屋,何氏如今的模样,不可能主动将谢氏手中的中馈大权收回来,如果他以族长的权柄威压,何氏恐怕也会闹出别的事端。

杨明经感觉到胸口的药方就像是一块烙铁,灼的他生疼,他恨不得立即拿出来焚烧干净,却又因为今日的事,对爹娘和四弟一家有了忌惮。

但这药方只能用在二房。

何氏因为怒气失了智,这样就想拿出去……

在他手里更稳妥,他绝对不会让外人知晓,更不可能拿给三房的人看,尤其是那个谢氏。

总之,即便将来有用处,也不会比现在拿出来更糟。

想到这些,杨明经松口气,至少他阻止了更大的事发生。但现在摆在他面前的这些,也让他深深皱起了眉头。

……

巡检衙署。

贺檀看完杨钦送来的书信,递给了旁边的王鹤春。

这信函看似只是封寻常家书,但里面却透着一股蹊跷。

贺檀道:“你大哥与二房的杨骥没有来往?”

杨钦笃定地摇头:“二房平日苛待我们,恐怕我们三房再在族中抬头,这些大哥与我都知晓,所以大哥才私底下请方坊正帮忙,寻机会入了军营。打算得了军功,就带娘和我单独出去立户。”

“大哥寄回的家书中总是叮嘱,让我们尽量躲着二房,以免被他们算计。可他却主动提及二房五哥,当时我也觉得有些怪,还让母亲写信的时候询问,可大哥后面的信里却没回应。”

贺檀面露思量,听得身边的王鹤春道:“你大哥会在什么情形下提及二房?”

杨钦道:“每次……都是让我们多些防备,免得二房行不轨之事。”

说完,杨钦对上王鹤春的眼睛,这一瞬间,他有种错觉,王主簿的目光竟然与嫂嫂有些相像。

都是一般的清澈,好似能看透人心。

贺檀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答案就在眼前了。

这就是为何谢氏让杨钦将这封信拿给他们。

杨绎很有可能在军中听到了一些有关杨骥的消息,而且绝不是什么好事。

军中和商贾有牵连,不正中他们下怀?

看来得去查查这个杨骥。

贺檀正琢磨着这其中的关节,只听外面的文吏道:“巡检,左南厢巡铺的人有事禀告。”

陈虞侯不在厢中,便由军巡卒将消息带回巡检衙门。

“永安坊杨家抓到了一个偷盗族中财物的郎妇,掌管族中中馈的娘子,让人将消息报来了巡铺。”

听到这话,王鹤春看向杨钦,杨钦脸上一片茫然,显然对此并不知晓,但很快茫然变成了担忧,是怕自家母亲和嫂嫂牵连其中。

贺檀皱起眉头,难不成杨家知晓三房将书信送来了衙署,暗中下手加害?

杨氏管家的是二房,报消息的娘子应该是杨明经的妻室。

不过……

下手也太快了。

但仔细想想,这桩事又透着一股蹊跷,如果是二房要害三房,为何要将报去巡铺?巡铺可是由巡检衙门管束。

这不是送到了他们面前吗?

王鹤春看向那文吏:“杨氏管中馈的娘子是谁?”

王鹤春的问话,让贺檀略微诧异,杨家的案宗还摆在这里,鹤春不会转眼的功夫就忘记了吧?

他正要说话,却听军巡卒道:“三房杨六的妻室谢氏。”

贺檀张嘴愣在那里,杨钦也睁大了眼睛,只有王鹤春面容平静。

等到军巡卒退下去,贺檀才道:“是不是弄错了?”

杨钦肯定地道:“在中馈上的……不是我嫂嫂。”

虽然不知她是怎么做到的,王鹤春却没有半点怀疑:“是她。”

说完他看向贺檀:“现在可以带人去杨家了。”

贺檀还在想如何正大光明地去查杨骥,现在就有人给了他们理由,这就如同想涉水时,刚好有人划来了一条小船。

就算心中百般不解,贺檀依旧熟练地吩咐文吏和护卫、军卒一同前往杨家。

几个人翻身上马,直到与王鹤春走在了最前头,贺檀才忍不住再次发问:“怎么可能?杨钦来到衙署才多久?杨家管事就换人了?”

王鹤春点头。

既然鹤春这般肯定,那么实情可能就是如此。

贺檀依旧想不通,可他毕竟不通内宅中的事,又不知如何开口询问,却有一道声音从身边传来。

“姨母一直想要寻个世家女与你婚配。”

贺檀不知王鹤春为何突然提及这一桩。

“那是母亲胡乱思量,”贺檀道,“还说若是能有那样的女子嫁入贺家,我日后前程也会平顺,还能旺贺氏三代。”

“不过她找来找去也没能有个真正入眼的。”

“不是那些女眷不好,而是母亲心中千般万般妥帖的人,根本就没有……”

王鹤春忽然道:“有。”

贺檀一愣,不知王鹤春指的是谁。

“你想知晓世家女是何模样,她就是了。”

贺檀下意识地勒住马,片刻之后,他看向王鹤春那挺拔的背影:“你说的是……谢氏?”


郑氏带着谢玉琰找到牙婆,几人就在安义坊内寻租赁的房屋。

冬日里,牙行的买卖不好,所以即便知晓谢玉琰赁的屋子小,赚不到多少佣钱,牙婆也卖力的忙乎着。

“娘子,你看看这间屋子如何?”牙婆脸上满是笑容,热络地将房门打开,“虽说比之前那间小了些,价钱却便宜。”

牙婆说着顿了顿,然后伸出两根手指:“一年只需两贯钱。”

一间小屋子,里面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角落里都是落叶和泥土,显然许久没人住了。

谢玉琰抬起头:“屋顶可结实?”

“娘子放心,入秋之后,我亲眼看着他们修葺的,便是有多大的雪也压不塌,用到明年定是没问题,”牙婆接着道,“就是小了些,不然这里靠着西市,早就赁给那些货郎了。”

来往的货郎,总要在屋子里存放些物什,还要有浑家守门,这么个地方搬进些家什就没处下脚了。

“还是贵了些,”郑氏不禁道,“总要再少个几百文。”

村中盖房子,一间不过就是几贯钱,虽说只是个茅草屋,但……这房子破旧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郑氏也是不知晓谢娘子赁这么个屋子做什么用处,这一路过来,她就是瞧着谢娘子似是不太会压价钱,这才开口帮忙。

“最近这附近街巷的屋子买卖、租赁都贵了些,”牙婆道,“也就这安义坊不比周围几个坊兴盛,这里住着的人,不少都在瓦子、脚店做活计,寻常人不愿与他们相邻,若非娘子看好了地方,我定会为娘子寻旁处。”

“要说少,顶多只能再少个一百文。”

谢玉琰点点头:“那就是这里吧!”

牙婆立即眉开眼笑:“老婆子这就跟娘子去做文书。”

谢娘子做了决定,郑氏也就不再有别的言语。谢玉琰给了两百文做定钱,约好明日让人再将剩下的送给屋子的主家。

将牙婆打发走了,看着眼前简陋的屋子,谢玉琰看向郑氏:“郑娘子方才说想要卖藕炭?”

郑氏点点头。

谢玉琰道:“我赁这屋子也是因为藕炭。”

郑氏不禁一怔:“娘子是要在这里卖藕炭?”

谢玉琰摇头道:“我要开间水铺,在这里卖热水,我看郑娘子也是伶俐人,愿不愿意在这里帮忙?只是烧水做些杂务,每日铜钱六十文,卖出藕炭另算银钱。”

郑氏哪成想还能再寻到别的活计?

就像天上掉了银钱落在她身上,郑氏半晌都回不过神,不过想想自己的情形……

郑氏面色又是一暗,她咬咬牙,终于下定决心,缓缓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好让娘子知晓,我有一只手不堪用……”

她一直羞于将这露于人前,恐遭嫌弃,现在却如何也不能遮掩了,恐怕谢玉琰会追问,郑氏忙道:“村中曾进山匪,我这手就是那时落下的伤。”

就是因为这个,她也寻不到什么活计来做。

这次……也会如此。

郑氏正想着,就听得谢玉琰道:“只是烧水,不是精细的活计,郑娘子也应付不来吗?”

“能,能的,”郑氏惊喜地抬头,“我能做。”

谢玉琰道:“那就是了,郑娘子做好了这些,六十文钱不会少。”

郑氏脸上不禁浮起笑容,不过欣喜过后,又夹杂了一抹忐忑,郑氏想了想再次问道:“娘子是要用藕炭烧热水来卖?”

怪不得会选安义坊这样的地方,许多人家冬日里为了省柴禾,就在水铺买热水。尤其是在瓦子做行当的那些人,冬日难寻到什么活计,尽可能的不烧灶,早晨能就着热水吃些冷饭,对他们来说就是极好的了。

谢玉琰道:“街市上秸秆要二十九文一束,便是柴也要七十文一担,我们的藕炭虽然没有秸秆便宜,却比用柴划算,而且与木炭一样,烧起来没有太多烟尘。我们用藕炭烧水,即便不能赚太多银钱,却能因此让大家看到藕炭的好处,你说是不是?”

谢玉琰这样一说,郑氏心里更加通透。坊间都说石炭有毒,开了水铺,有毒没毒大家一看便知,如此就不用费尽口舌去劝说了。

怪不得谢娘子说,卖出藕炭另算银钱,大家看到藕炭的好处,一斤藕炭不过三文钱,入冬之后木炭一斤却要十一、二文,哪有不买藕炭的道理?

谢玉琰道:“我还准备在附近几个坊,也寻两间差不多的铺子,若是郑娘子愿意,就帮我去办这些事,我也按每日给你结工钱。”

“不用,不用,”郑氏忙摆手,“左右我在家中无事可做,谢娘子能信得过,我便去帮谢娘子去打听,原本也是我们得了好处。”

郑氏说着拽了拽自己破旧的衣裙。

谢玉琰摇头:“我让郑娘子卖藕炭,是因为你们在大名府久了,认识的乡邻更多,并非你们得了我的好处。你们赚的本就是辛苦钱,用不着谢谁。”

“但我也有规矩,藕炭只能按我定的价钱卖,每卖出三斤藕炭,我给你们一文钱,不得卖高价,否则日后就不用跟着我做买卖了。”

郑氏连忙点头:“不敢,都按娘子说的做。”

谢玉琰接着道:“即便卖不出藕炭,我也会分给你们每家三块,不算银钱。”

郑氏立即摆手:“这可使不得……”

谢玉琰打断郑氏的话:“我给你们藕炭,与开水铺子是一样的,有人用,才能卖的出去。”

郑氏抿了抿嘴唇:“谢娘子怎会如此信我?”

若非受尽欺压,不会得了一点点好处就露出惴惴难安的神情。郑氏的品性如何,谢玉琰一眼就能看透。

谢玉琰道:“既然都在童先生那里进学,陈平和我家九郎就有同窗之谊,我让九郎送藕炭就是这个道理。”

“再说,刚刚我与郑娘子也才见面,郑娘子不也在尽心帮忙?”

郑氏捏着手,半晌才说出一句:“谢娘子和童先生一样,都是……极好的人。谢娘子信我,我定会将谢娘子交待的事都做好。”

重新将门锁好,谢玉琰将钥匙交给郑氏,嘱咐郑氏一些活计,这才转身离开。郑氏站在原地,一直等着谢玉琰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才低下头看着手中的钱袋。她从家中出来的时候,想着的只是能卖藕炭,哪知能有这结果,许是……老天爷真的开了眼,愿意伸手救他们了?

等郑氏也走了,躲在角落里的人影才闪身出来,他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什么异样,这才转身跑了出去。

那人一口气跑出两条街,才进了一处茶楼,奔到楼上的隔间推门而入。

“七爷。”那人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谢七爷。

谢七爷正怀抱着一个美妓调笑,见到自家小厮,挥手将怀中女子赶走,这才问小厮:“探听了些什么消息?”

那小厮开口道:“谢家娘子赁了一间屋子,好似要做水铺买卖。”

谢七爷没有说话,继续听着,谁知那小厮没有了后话。

“没了?”

小厮点头:“没了,就……就这些。”

在杨家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最后就是要开一间水铺?谢七爷本来发着光亮的眼睛,突然就暗淡了几分。

他对那位谢娘子很感兴趣,如果她仅仅就是这点本事,他可是会失望的。

谢七爷正在思量,外面又传来脚步声,紧接着谢家管事进来道:“七爷,老太爷唤您回去呢。”

谢七爷微微抬了抬眉毛,怎么?那老家伙终于坐不住,要亲自过问杨家“谢十娘”的事了?

杨家二老太爷都被抓了,老家伙也是该担心,这把火到底能不能烧着谢家了。


杨家起火引来巡检的事,早就在街头巷尾传开了。

最稀奇的自然是那与杨六哥并骨的新娘还活着。

虽然张氏和谢玉琰等人被带去了衙门,但不知有多少双好奇的眼睛,依旧盯着杨家。

当巡检衙门带着一辆马车来到永安坊时,立即有人出来围观,恐怕错过这次的热闹。

看到马车停下,二老太太鼻子就是一酸,忙着快走几步,恨不得立即看到杨明山。

马车帘子掀开,二老太太差点喊出“老四”两个字,可发现钻出来的是杨钦之后,声音就哽在喉咙里。

不是老四。

她耐住性子继续往下看,跟着下车的居然是张氏,然后是那一身大红嫁衣的“谢十娘”。

二老太太心里那团火登时烧得更旺,简直要将她的五脏六腑都烤化。

怎么会是三房的人?那女子还跟着来杨家做什么?杨明山和邹氏又去了哪里?

老太太有太多疑问,让她抓心挠肝不能安生,她恨不得立即将张氏叫过来劈头盖脸地问一番。

“那就是贺巡检。”

管事低声在二老太太耳边提醒。

二老太太只得暂时按捺住心思,上前行礼:“早知贺巡检会登门,家中其余人也会前来相迎。”

“那倒不必,”贺巡检道,“本官来杨家只因职责在身。”

说着看向旁边的文吏。

文吏拿出文书递给二老太太。

二老太太识字不多,正要递给身边的管事。

陈举上前一步,将文书上所写,简单叙述了一遍:“杨明山和邹氏俱已招认,这桩案子虽非他们主谋,却试图隐瞒真相,差点酿成大祸,需等衙署过堂论罪。”

二老太太眼前一黑,立即捂住了胸口。

“冤枉,”二老太太知晓不该这时候辩驳,儿子的安危到底让她乱了方寸,“定然是有什么误会,我那媳妇……平日做事大意了些,可能处置不当,我家明山在外奔忙,如何知晓家中事?还请巡检大人明察秋毫。”

话音落下,贺檀并不说话,二老太太还以为还有转圜的余地,又上前几步。

这巡检突然来到杨家,还不就是为了他们机会打点?

这种事,二老太太熟悉得很,她再次向贺巡检躬身:“巡检大人,外面冷得很,您一路辛苦,还是进门烤烤火。”

“怎么?”贺檀面容冰冷,“想要避开人,贿赂本官?”

二老太太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一下子就熄灭了,还带走了最后一抹余温。

在贺巡检的威压之下,二老太太忙道:“没有,没有,老太婆哪里敢……”

陈举冷哼道:“朝廷文书在你手上,你却说你儿无罪,难不成……大梁律对你们杨家没用处?”

这下二老太太再也不敢打什么歪主意,只顾得躬身赔礼:“是老婆子说错了话,哪里敢质疑大人?老婆子……老婆子是糊涂了。”

“你可不糊涂,”陈举道,“方才还要将罪责都推给家中媳妇,孰轻孰重可是分得清清楚楚。”

二老太太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却不敢再做别的,恐更触怒了贺巡检……老四可还在他手中。

“既然没有了质疑……”

陈举话刚说到这里,就听到一个声音响起,刚好打断了他。

“民女还有个不情之请。”

陈举转头看去,正是张氏身边的谢玉琰。

谢玉琰这话,也是说与贺檀听的。

贺檀看向谢玉琰:“若是有关本官职责,本官自然义不容辞。”

王鹤春站在不远处,与之前在衙署时的懒散不同,眼睛中多了几分神采,静静地瞧着这一幕。

谢玉琰道:“此事因我而起,若不能说清楚,恐怕会滋生谣言,有损杨六郎忠义的名声,还会连累三娘子和杨小郎君。”

说到这里,她转身看向围看热闹的人群。

“刚好邻里乡亲也在这里,大家就与我做个见证。”

人群中自然没有人回应,但无数双眼睛都紧盯着谢玉琰,周围也一下子变得安静下来。

谢玉琰道:“之前陈军将说的,大家想必听到了。”

“我是被掠卖人绑来大名府的,又遭加害,当做‘尸身’卖给了谢家,幸好杨三娘子发现我尚有气息,这才将我救下,否则定难逃活埋的结果。”

说完,她看向杨老太太:“身为苦主,我心中也有疑问,谢家买尸冒充谢十娘,杨家是否早就知晓?”

杨老太太道:“自然不知晓。”

谢玉琰道:“那你们怎么清楚谢家有个刚病死的十娘?”

“是……”杨老太太道,“是谢家来人与我们说的。”

“与谁说的?”

“老太爷……”

杨老太太急于辩解杨家与谢家并非提前预谋,立即将实话讲了出来,话脱口而出,杨老太太就后悔了,他们原本打算,等风声过去之后,将与谢家联姻的事推给张氏,毕竟这事说出去有碍名声。

等大家忘的差不多了,只会以为是张氏贪财,差点弄出一桩人命,过去那么久,谁又会真的去探究真相?

就像当年是族人恳求三房走趟海运,而非三房一意孤行,差点葬送全族一样。

可现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又有那么多人听到,日后可就再难改嘴了。二老太太愤恨地看了谢玉琰一眼,刚要转开目光。

“老太太这般瞧我,是否觉得,我不该在这里?”

“我也不想,是你们抬我进的杨家。”

谢玉琰当众揭穿二老太太的心事,立即引来周围的嗤笑。

二老太太察觉自己上了当,万不能在人前再失态:“哪会如此思量?”

谢玉琰道:“那我就是应该在这里了?”

“你这分明就是故意刁难,”二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忍不住道,“无论如何回应,都是不对……”

“我差点在杨家丢了性命,”谢玉琰道,“难道多问两句就要被说成刁难?”

管事无从反驳,立即涨红了脸,再也不敢多嘴。

谢玉琰道:“我被三娘子救下之后,还以为杨家是贤善人家,原来是我想错了?”

贤善人家是老太爷一直想要的,可不容有失。

二老太太狠狠地瞪了一眼管事:“是老婆子对下人疏于管教,回去定会责罚。”

谢玉琰显然并不相信,她担忧地看向贺檀。

贺檀之前还好奇,这小娘子到底想让他做什么?看到这里,大约有了个猜测。

“大人,”谢玉琰道,“家中起火,三娘子舍身救我,算不算义举?”

贺檀点头:“自然算。”

谢玉琰深吸一口气:“既然是义举,是否就不该受责难?”

贺檀皱起眉头,顺着谢玉琰的话问道:“谁会责难?”

谢玉琰不加遮掩地将目光落在杨家二老太太身上。

二老太太有种突然被拎出示众的感觉,此时此刻她万分后悔,她就不该急着迎出家门。

谢玉琰道:“难保有人觉得,若非三娘子多事,杨家也不会遭受这次风波,到时候棺盖一落,谁又知晓埋的是个活人?”

贺檀目光一沉。

二老太太忍不住腿脚发软,被那贺巡检一盯,怎么好像自家已经做了那种事,正在遭受审讯?

她从心底里盼着贺巡检不要被那女子带歪了,真的再给杨家添个罪名。

贺檀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巡检衙门本就在严查掠卖人口之事……”

说到这里,贺檀心中一亮,他刚刚走马上任,正缺这样一个机会立威,眼前这小娘子倒是误打误撞,合了他的心意。

贺檀继续道:“我们也早就获知一些城内外掠卖人的消息。所以即便杨家刻意隐瞒,待我们抓住掠卖人,严加审讯,就会知晓还有这样一桩。到底是贩卖尸身,还是害人充尸,开棺查验,就能真相大白。”

“到那时,杨家的罪名就不是试图隐瞒真相,而是害人性命。”

贺檀再次看向二老太太:“莫要欺瞒本官、藐视法度,试图用银钱收买朝廷命官,若不听劝告,不妨在本官面前试一试,看看这大梁的官员是否都能遂了你的心意。”

贺檀目光幽深,他这话是说给那些人听的。

谢玉琰道:“这么说,是三娘子救了杨家,而非害了杨家?”

贺檀道:“自然。”

深吸一口气,谢玉琰看向周围:“贺大人的话,诸位可听清了?敢问各位街坊,杨六哥舍身报国,三娘子救人性命,这母子是否忠义?还请四邻为他们正名。”


杨钦对谢玉琰提及的小报很好奇,在一旁追问。

“嫂嫂说的小报是什么?”

几十年后,小报在大梁已是很常见了,京中现在应当也有了雏形,只不过……尚未传开罢了。

“从前有辕门抄,如今有邸报,不过不是人人都能看得的,而且上面所写,都是朝廷大事,只在官员、士人之间传看。我说的小报,上面所记都是坊间、市井上的奇事,以及大家关心的各类消息。不过,但凡写在小报上的,都要经由查问、确定是否属实,方能采用。”

“这是刘讼师写小报的初衷,但我觉得,一张小报上,不能只写断案、判案,还要写些别的。”

杨钦明白了:“所以嫂嫂向刘讼师提及了先生?”

谢玉琰点头,看向窗外:“童先生四处游历,见到的、听到的比寻常人多,请教他最为合适。不过,刘讼师这阵子恐怕不得空,你先向童先生透露一二,也好让先生心中有个计较。”

杨钦觉得“小报”这主意是真的好,那些街头巷尾传的消息,根本不能听。茶楼里说书人,说的好一些,不过也经不得推敲,时间久了,大家也都将信将疑,若是能有这样个小报出来,想要知晓最近大名府内外都有啥事,买份小报就都清楚了。

杨钦喜欢跟嫂嫂说话,肚子里还有许多事想问,不过……不能让师兄们饿肚子,他还是先将饼子送过去。

张氏也来催促:“热水也煮好了,快些过去唤人……与他们说,晚些时候,我在灶房做些肉粥和小菜,现在垫垫饥即可。”

杨钦将手上的饼子都塞嘴里,与母亲和嫂嫂告退,拎着小竹筐蹦蹦跳跳地跑了,那欢喜的模样,似是恨不得在地上翻几个跟头才好。

张氏见了哭笑不得:“真是愈发皮了。”不过这才是他这般年纪该有的模样。

端了热水给谢玉琰,张氏道:“别费神了,歇一会儿,外面有什么事,我再来唤你。”

谢玉琰拿起一本账目,那是她安插下去的郎妇交上来的,她让郎妇们在账目上寻差错,以便更快的掌握这些事务,至于在这其中,她们还能发现些什么,全凭她们自己的本事。

眼睛刚落在账目上,谢玉琰就感觉到了张氏的迟疑。

谢玉琰开口问道:“娘是有话要说?”

张氏就像得到了鼓舞,抿了抿嘴道:“之前与谢氏结亲的时候,二房那边就透露过,说那谢氏不一般。”

“今日我又听到些闲言碎语,说……谢家可能与开封谢氏有关系,是开封谢氏的旁支族人。”

张氏说到这里,想起谢玉琰记不得从前的事了,忙解释:“我说的开封谢氏,那是世家大族,祖上出过宰辅,现在的掌家人好似掌管枢密院,总之……不好惹。”

张氏是提醒她不要小看谢氏。

谢玉琰微微一笑:“母亲放心吧,我知晓这些。”

没有谁比她更熟悉开封谢家了,因为她在那里长大,跟着祖母学掌管中馈事务,处处为族中谋算。

正因为谢氏祖上出过宰辅,又有人任枢密使,所以后代子孙,盼着能将两个权柄都攥在手心,他们谓之:权相。

就算谢氏不与她为难,她也要找到他们,前世兵败的那笔账,她还没与他们算清楚。

当年种种,那些人和事,都藏在她心中。那没有守住的国门,临阵退缩的官员、将领,那些前世没来得及砍的人头……

子孙犯错,祖宗之过。溯本求源,寻到他们的根基,一把拔除,让他们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这才算是了结。

所以她与王鹤春说的没错,她与他们是同路人,至少在很长一段日子里都如此,至于往后如何,要看她这条船有多大,他们能不能下的去。

张氏离开之后,屋子里没有了旁人,谢玉琰腿上一沉,狸奴跳了上来。

“玉尘。”谢玉琰下意识地喊了一句。

狸奴立即回应,那声音格外温软。

“看来你更喜欢玉尘这个名字。”她的名字中也有一个“玉”字,所以才会给那只小狸奴取这个名字。

“好似愈发喜欢你了,”谢玉琰给狸奴瘙痒,“既然如此,你便一直在这里,不必再回去了。”

这狸奴是从哪里来的,她与王鹤春都清楚,既然都已经明着抢过了,往后她也不必客气,谁叫狸奴不想回家呢?

……

阴暗的大牢中,牙婆跪在地上,垂着头,只敢盯着眼前那双靴面瞧。

狱卒许久没来提审她了,尤其是最近又有不少人被关进来,连谢家那管事也在其中,该抓的人都抓了,她只要等着被押送去县衙,听候判罚就是,没想到那位官爷又来向她问话。让她将当日接到谢娘子“尸身”的经过说个清清楚楚。

“我是真的仔细看了,没有任何气息,身子都是凉的,”牙婆颤声道,“我真不是故意要害人……我哪里有那个胆子?”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那焦大如何说?”

牙婆忙道:“说……途中没看住,让那小娘子坠了车,撞到了头,否则但凡有一口气,也不至于卖这个价钱。”

“当时我也觉得,那小娘子生得花容月貌,随便卖去哪里,都能得几十贯钱,那焦大定不是有意为之,这才敢买了这尸身,不过尸身入城过检,都是谢家安排的。”

王晏道:“谢娘子的衣衫是你给换的?”

牙婆应声:“这样的活计,谢家人哪里肯做,都是老身做的。”

王晏接着问:“这么说,你与那尸身在一起许久?”

牙婆点头。

“就没看出人还活着?”

声音中带了几分威势,牙婆吓了一跳,差点瘫坐在地。

“真的没有……”牙婆快哭出来,“我还觉得稀奇,怎么这般了人还能活了,我瞧过那么多,都没遇过这种事,只要想到这个,便夜夜不得安睡。”

头顶上的声音许久没再响起,牙婆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想要看一看情形,借着光就瞧见了一张肃穆的面孔,吓得她三魂七魄跑了一半。

“不是什么稀奇,”王晏道,“分明是你没仔细探明。”

官老爷都这样说,牙婆哪里敢分辩,只得道:“是,都是老婆子太过贪心,差点害了一条性命。”

往后她可不敢再为自己开脱,说这样的话。

看到那身影离开大牢,脚步声渐行渐远,牙婆整个人脱力瘫在了地上。

王晏踏上台阶,一步步走出大牢。

天色已经黑了,只有小厮提着的灯笼在风中摇晃,多年一直萦绕在他脑海中的难题,好似慢慢松动了。

他原本以为,就像“文正公”一样,她说的那些话,需要他花许多时间慢慢去印证,这样他才能弄清楚,当年那一遭到底是真实还是梦境。

现在他却觉得……或许不需要了。

王晏微微眯起眼睛,将尘封在脑海多年的那一幕重新回想。

“你去前面探路,我就在这里等你。”

她穿着鹅黄色衣裙,仰着脸,一双清澈的眼眸中满是恳挚。

他没有半点怀疑,转身就走入了迷雾,可当他再回来时,却早就没了她的身影。

他心急如焚,一直觉得她遇到了什么事,走出林子后,一直让家中人在附近寻找。不但没有找到她,也没找到他们相遇时,见到的木屋和亭阁。

好像是他做了个梦,根本没有她,更没有那些景致。

现在谢玉琰出现了。

他那只从不理人的狸奴却愿意跟在她身边。

如果他当日确实是“遇仙”,那仙人会不会再次出现?不以她的本来面目,而是换一个身份,换一张脸?

他曾多次想过,那时年少思量的不够周全,许多事都忽略了,经过了十多年,若是再遇见必定不能放过。

现在,有一点点线索他都会紧握不放。

谢玉琰,只要她别跑……

王晏深吸一口气,胸口格外舒畅,现在看看几日后,她能做出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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