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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小作精遇到对手婆婆了杨晓琴寻春花

糖果金金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还有几年就要过九十大寿的老太太寻春花,麻木的躺在老屋破败的床上,屋顶漏下来的雨滴在她脸上,寒风呼啸,吹得她直哆嗦。她已经两三天没吃饭了。又冷又饿。可她倔强的咬着牙,不肯向儿媳妇和孙子求救。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帮扶了大半辈子的儿媳妇会虐待她,想活活饿死她。自己当眼珠子护了几十年的两个孙子,在拿到她的所有财产后,被他们亲妈一挑唆就翻脸不认人,说她老糊涂了,需要更专业的人照顾,便把她送到养老院。养老院的护工,以为她还是原来的顶级富老太太,便哄着她,想跟她要好处。见她没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护工便虐待她,渴着她,饿着她,把她绑在病床上不让她动,不让她上厕所、洗澡、刷牙。逼得她发疯,逼得她陷入绝境,在她被虐得神志不清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拿到一把...

主角:杨晓琴寻春花   更新:2025-07-06 18: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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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杨晓琴寻春花的其他类型小说《啊啊,小作精遇到对手婆婆了杨晓琴寻春花》,由网络作家“糖果金金”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还有几年就要过九十大寿的老太太寻春花,麻木的躺在老屋破败的床上,屋顶漏下来的雨滴在她脸上,寒风呼啸,吹得她直哆嗦。她已经两三天没吃饭了。又冷又饿。可她倔强的咬着牙,不肯向儿媳妇和孙子求救。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帮扶了大半辈子的儿媳妇会虐待她,想活活饿死她。自己当眼珠子护了几十年的两个孙子,在拿到她的所有财产后,被他们亲妈一挑唆就翻脸不认人,说她老糊涂了,需要更专业的人照顾,便把她送到养老院。养老院的护工,以为她还是原来的顶级富老太太,便哄着她,想跟她要好处。见她没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护工便虐待她,渴着她,饿着她,把她绑在病床上不让她动,不让她上厕所、洗澡、刷牙。逼得她发疯,逼得她陷入绝境,在她被虐得神志不清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拿到一把...

《啊啊,小作精遇到对手婆婆了杨晓琴寻春花》精彩片段


还有几年就要过九十大寿的老太太寻春花,麻木的躺在老屋破败的床上,屋顶漏下来的雨滴在她脸上,寒风呼啸,吹得她直哆嗦。

她已经两三天没吃饭了。

又冷又饿。

可她倔强的咬着牙,不肯向儿媳妇和孙子求救。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帮扶了大半辈子的儿媳妇会虐待她,想活活饿死她。

自己当眼珠子护了几十年的两个孙子,在拿到她的所有财产后,被他们亲妈一挑唆就翻脸不认人,说她老糊涂了,需要更专业的人照顾,便把她送到养老院。

养老院的护工,以为她还是原来的顶级富老太太,便哄着她,想跟她要好处。

见她没有值钱的东西拿出来,护工便虐待她,渴着她,饿着她,把她绑在病床上不让她动,不让她上厕所、洗澡、刷牙。逼得她发疯,逼得她陷入绝境,在她被虐得神志不清时,不知道怎么的,就拿到一把水果刀刺伤了护工。

在混乱中护工不慎将她推倒。

她一个八十多快九十岁的老太太,哪里经得起推搡,这一推,便要了她大半条命。

医生对她下达了病危通知书,可她感觉,自己还能再拯救一下。

但儿媳妇和两个孙子果断选择放弃治疗,并选择出院,把她送回老家的老屋等死。

并且给虐待她,推倒她的护工写了谅解书。

她便就明白,这护工虐待她,折磨她,是儿媳妇和两个孙子的主意。

他们不想当刽子手害死她,怕被孙女的粉丝们指责,就让外人来动手。

这间老屋,是她年轻时,跟丈夫睡的屋,在这间屋里,她生了三儿两女,送走了丈夫、三儿两女和大孙女他们,她的眼泪,早就已经流光了。

都说老人长寿,吸的都是子孙后代的福气,怎么偏偏两个孙子的福气没被她吸走,一直留着祸害家人。

二儿媳妇杨晓琴推开门进来,看她这样,无奈的叹口气。

“妈,你一生贤惠能干,当家做主,为儿女劳心劳力,替他们谋好前程,可大伯子,大姑子,小姑子,小叔子都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连带你的大孙女,外孙,还有三个外孙女都死于非命。那就是你刑克,克夫克子克子孙后代。”

“现如今,你仅存的子孙就剩思明和思阳俩,难道你就不想他们过上好日子吗?我们盘点过梓晖和思桐那丫头留给你的遗产,还有烟梓晖八九十年代陆陆续续买的两百斤黄金,思桐的几套高级翡翠首饰和几件高级古董下落不明。”

“思桐的高级翡翠首饰和高级古董也就罢了,可梓晖的那批黄金你得拿出来啊。现在黄金价值一千块钱一克,这可整整值两个亿啊。”

“有了这两个亿,思明和思阳,定然可以东山再起,带领着烟家,重回往日的辉煌。你要你说出黄金下落,我就让思明和思阳送你回医院,把你治好后,我们肯定伺候你到长命百岁!”

杨晓琴这番话,听得寻春花想笑。

她这个作精儿媳妇,除了在儿子在世时没完没了的作之外,真的一点能力都没有。

连自己的儿子都不了解。

烟思明和烟思阳这两个扶不上墙的烂泥,如果是做实事那的块料,就不会败光他们爸留给他们的遗产,还祸害完堂姐思桐赚的钱,靠她的棺材本过活。

为了得到她的棺材本,这两个小畜生倒是在她面前装了好几年的乖孙子,哄得她一点点把黄金、首饰、古董、现金、商铺、房产一点点的转给他们。

在她把最后一栋思桐给她买的大别墅,转给他们兄弟俩之后,他们就露出了真面目。

他们却懦弱得不敢面对她,不敢亲自来跟她要黄金,指使杨晓琴来要。

虽然,在她的印象里,二儿子并没有让自己保管过那两百斤黄金,思桐的贵重翡翠也不在她这。

可看杨晓琴如此笃定,寻春花眼底闪过一抹戏谑,嘲讽的冷笑。

她掏心掏肺的对杨晓琴,包容她,帮扶她,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都帮她处理好,让杨晓琴做了大半辈子养尊处优的阔太太,结果临她到老,没剩几年活头,杨晓琴都容不下她。

她真是后悔,当年为什么要接纳杨晓琴进家门。

寻春花艰难抬手,示意杨晓琴靠近。

“妈!”杨晓琴眼睛一亮,连忙凑过来,“你想起黄金在哪儿了?”

寻春花哑着嗓子说,“让思明和思阳两兄弟过来,我告诉他们当年烟梓晖买的黄金在哪儿。”

“那好。妈,你可得等着啊,我这就去叫他们。”

没一会儿,烟思明和烟思阳跟在杨晓琴身后进了屋,他们躲着,不敢靠近,眼神闪躲,不敢跟寻春花对视。

懦弱!

无能!

既想谋害自己奶奶,得到奶奶的遗产,却又胆小、心虚,连面对她这个将死之人的勇气都没有!

“你们过来啊。”寻春花朝他们慈爱的笑着。

烟思阳躲在烟思明身后,并推他,“哥,不如你去吧。”

烟思明心里怕得要命,可想到那两百斤黄金,最终鼓起勇气,走到床沿。

“奶——”

寻春花又朝他招了招手。

烟思明一咬牙,伏到寻春花面前,寻春花笑着,在他耳边说话。

“你爸买的黄金啊……就在……就在……”

“奶,你说啥,我听不清啊。”

“思明啊!”寻春花忽然大声说道,“你可千万要记得我放黄金的位置啊!咳咳……”

寻春花吐出一大口血来,大声说出这句话,好似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她目光逐渐涣散,微笑着看着破败的屋顶,意识快速消散。

“云海呀,你终于来接我了啊。”

“不是,奶,你别死啊!我没听清你说的地址啊。我爸交给你的黄金,你到底放在哪了?!”

“烟思明,你混蛋!奶明明把黄金的下落告诉你了,你可别给我装傻想独吞!”

“烟思阳,你是不是有病,别拦着我,奶没说清楚啊!啊!快!奶要不行了,快再问问!你放开我!——”

“你们兄弟俩别打了!快,救你们奶!——”

看着烟思明和烟思阳这两个蠢货为了不存在的黄金的下落打了起来,寻春花的嘴角带着捉弄得逞的微笑,渐渐地,瞳孔没了聚焦点。

她都八十七岁了,老伴烟云海牺牲的时候才四十五岁,也不知道她下去时,他还认不认识自己啊。

如果能再见到逝去的丈夫,儿女,还有孙女外孙他们该有多好啊。

若是人生可以重来,她绝对会想尽办法改写丈夫和孩子们的命运,让他们得以善终!

下半生,换一种轻松些的活法。

至于杨晓琴,绝不能再让她进门。

至于思明和思阳这两个孙子,她也不稀罕了!

忽然,寻春花脖子上一块看似劣质的玉佩发出微弱的光芒——

寻春花意识迷迷糊糊的,好像冲破了层层阻碍,在百转千回间,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寻春花有些头重脚轻的睁开眼。

头疼。

入眼是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流行的黑漆长桌,桌上放着个掉漆的妆奁盒和若干杂物,雕花的木窗上绷着一层发黄的塑料膜,视线往回收,靠墙竖着个樟木打的粮食柜子。

是她死之前睡的房间,只是长桌和粮食柜擦得一干二净,没有陈年灰垢。

这不是她死之前老屋的模样!

寻春花骤然坐起来,这才看到门边墙壁上挂着的月历上显示的时间:1984年4月。

她难以置信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这是一双匀称纤长,白皙润泽,没有皱纹和老人斑的手。

连忙跑到桌前,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妆奁盒镜子中的自己:四十出头的年纪,岁月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深的痕迹,她还有着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眼睛还明亮着,并不是丈夫烟云海牺牲后一副仇大苦深模样。

过往的记忆如潮水般纷至沓来。

她似乎在死后,穿越时空,回到四十五年前。

这时丈夫还没牺牲,杨晓琴这个作精儿媳妇还没毁了儿子烟梓晖的前途!他们这个还算幸福的家庭,还没有被命运捉弄,滑向不幸的深渊!

对。

她想起来了!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再过几天清明节。

烟梓晖学校放月假,从市一中回来。

梓晖的表姐陈文娟跟梓晖在一个班读书,她邀请了班里城里的同学来自家做客,说是要邀请同学们去山里采映山红,挖野菜,做艾叶粑,种瓜种豆,体验农村生活。

梓晖回家住了一晚,今天一早就收拾好东西,背着粮食和野菜,去陈家找同学玩去了,说是下午直接从姨妈家坐车去学校。

这一去,就赔上了梓晖的前途和婚姻。

中午吃饭时,梓晖的姨妈也就是寻春花的亲妹妹寻春娇拿了自家酿的甜酒招待他们几个同学,这群年方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没经住寻春娇的劝导,各个都吃了一两碗甜酒。

甜酒虽好,却很是醉人。

梓晖不善喝酒,一碗甜酒就把他给放倒了,同学们没辙,只好把他送回房间休息,等他酒醒后,再同他坐最后一趟班车回市里。

偏偏这杨晓琴胆大包天,居然偷偷进了梓晖的房间,还脱了两人的衣服。

等准备去赶车时,几个同学来喊梓晖起床,就撞破了他们俩的事。

杨晓琴哭哭啼啼的,说自己喝了酒有点头疼就想回屋休息,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到了梓晖房间。

梓晖是个有责任感但很理智的男人,醒来后觉得自己对杨晓琴没感情,不能因为一时失误,就搭上两人一辈子,所以,请杨晓琴放下此事。

杨晓琴又哭又闹,不管不顾的打电话给爸妈,让他爸妈报公安,告梓晖耍流氓。

等寻春花知道消息后赶到陈家,镇上派出所的公安已经来拿人了。

这时正值严打,若是杨家和杨晓琴不肯放过梓晖,他轻则劳改,重则吃花生米。

为了保住梓晖的性命,她只能认下杨晓琴这个儿媳妇,做主让他们俩订婚。

偏偏这杨晓琴就是个作精。

他们俩订婚后,云海一牺牲,家里没人能震慑住杨晓琴,她非说成绩名列前茅,有希望考上一流大学的梓晖在学校被好几个女同学追求,她不放心,要要求梓晖跟她先结婚,她才能彻底有安全感。

84年高考早已改革,考大学不许结婚。

梓晖想考大学实现自己的理想,就不能真的跟她结婚。

她便在家作天作地,闹得家里鸡飞狗跳,逼得梓晖退学,白白断送了他的大好前途。

不行。

她必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

杨晓琴这个作精恶媳妇别想进门。

寻春花连头发都没梳,随便抓了抓,便用皮筋扎起来,穿上鞋,就打开门,去找大儿媳之前用的自行车。

“妈!”听到动静,在厨房里烧火做饭的大儿媳连忙走出来,“你好些了吗?”

看着年轻没有被累垮身体的大儿媳妇边月,寻春花充满内疚,心里感慨万千。

但现在不是跟边月说对不起的时候,她得先救二儿子。

“我好多了。边月,自行车钥匙你放哪儿了?”

“钥匙就挂在墙上的包里呢。妈,你要出门?饭就快做好了,不等吃完饭再去吗?”

寻春花摇头,有点火急火燎的,“我要着急出门一趟,来不及吃饭了。”

找到自行车钥匙,寻春花打开车锁,就推着自行车出了门,在门口遇到还活着的婆母,年轻的妯娌,她都没打招呼。

看着寻春花踏着自行车离开的背影,妯娌张剑英皱眉,“妈,边月都快做好午饭了,大嫂这是要去哪儿呀?”

“鬼知道她。她不吃,让云涛多吃两口。云海今天没回来,这阵子云涛得去犁地,这可是体力活。”烟老太没什么表情的撩着眼皮说道。

八十年代的农村,还没有修水泥公路。

清明前后,雨水多,道路泥泞,坑坑洼洼的,骑着自行车很不好走。

陈家距离烟家不到二十里路,但寻春花骑了一个多小时才抵达。

一到陈家,寻春花就从自行车上跳下来,就朝梓晖休息的房间走去。

“大姐,你怎么来啦?”寻春娇正在收拾碗筷,看到寻春花过来,脸上闪过一丝慌张,很快,她就掩盖好自己的心虚,笑着迎出来,“你吃过饭了吗?我去给你做一点。大姐,我有好一阵没见着你了,我们姐妹俩好好唠唠呗。”

说着,寻春娇就想把寻春花拉进厨房。

“起开。你别拦着我!”

寻春花一脸怒容的打开寻春娇的手。

别以为,她刚没看到寻春娇脸上的心虚和慌张。

上辈子杨晓琴跟梓晖作的时候,就提过,是陈文娟特意邀请她来陈家玩,寻春娇是故意灌醉梓晖,给她制造机会爬床的,目的是让梓晖早早退学结婚,错失高考,自毁大好前途。

至于用机很简单,就是妒忌。

对。

她的亲妹妹居然妒忌自己有两个有大好前程的大好儿。

大儿子梓昭即将大学毕业分配工作,寻春娇没办法毁了他的前途,就算计到梓晖头上。

现在不是跟寻春娇算账的时候!

寻春花气势汹汹的推开想拦路的寻春娇,径直走到房门前,一脚踹开门。

屋里的情景,暴露在外人面前!

只见杨晓琴红着圆脸,颤抖着手,哆哆嗦嗦的正在解梓晖的衣扣。

好险!

她赶上了!

梓晖衬衣的扣子,只被人解开两粒,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而杨晓琴还没来得及脱自己的衣服。

“你干什么?!”

想到杨晓琴这个毒妇为了逼她说出黄金的下落,居然把她饿了好几天,寻春花不由得怒从中来,窜进房间,薅住杨晓琴的头发,就把她拖出来,举起手“啪啪——”连扇了她好几个耳光!

“你这个女学生,还要不要脸了?趁男同学喝醉,不省人事,居然不要脸的来脱他衣服,想爬床。你以为你是女的,就没有流氓罪吗?”

寻春花想到上辈子杨晓琴的可恶!

作天作地,逼着全家都受着她,逼得她这个做婆婆的都得事事顺着她,一不如她愿就要丢下两个儿子跟梓晖闹离婚,不然就是闹失踪,甚至扬言日子过不下去要带着年幼的儿子去跳河自尽。

在这个儿媳妇手里受了几十年窝囊气,寻春花几乎把所有的憋屈,都宣泄在这几个巴掌上!

看我不收拾你这个毒妇!

打得白白嫩嫩的杨晓琴眼冒金星,脸颊火辣辣的疼着!


寻春花扯着嗓子说话的声音特别大,把陈家的邻居们都给招了过来。

陈文娟把同学们支开,还没走远,他们听到动静,一个个的都往回赶。

“大家都快来看看这个不要脸的女学生呐。要不是我来得巧,她就进我儿子睡的屋,把我儿子的衣服给脱光了。你们说说,她到底想干啥?有女人耍流氓罪的说法吗?大家可要给我做个见证,我儿子醉得不省人事,可没碰她一根手指头,她可别想赖上我儿子!”

“哪个同志有空,可以帮我去大队办打个电话到市治安局给我家男吗?我男人叫烟云海,是局里的大队长,局里的人都认识他。打给他,让他火速来我妹夫家一趟,有要紧事要处理!”

一听寻春花要叫烟云海过来,寻春娇连忙拉住她。

“大姐,事情还没严重到这个地步,你别闹大,这会毁了女孩子的前途。不如等梓晖醒来再说?兴许,他们俩是互相喜欢的呢。”

这事闹出去,杨晓琴就别想回学校读书了。

梓晖向来仗义,等他醒来,想必会为了保护女同学,承认他们本来就在学校处对象的。

知道寻春娇用意的春花,甩手就给了对方一个响亮的耳光。

寻春娇难以置信的捂着脸,发出尖锐的爆鸣声。

“大姐,你居然打我?”

春花怒目而视,“我打得就是你!寻春娇,你明知道梓晖还小,从来都没喝过酒,他来你这吃饭,你把他灌醉,让女同学趁机潜进屋去对他耍流氓,你是什么用意!”

“大姐,我也是好心请同学们吃我自己酿的甜酒,大家都没事,谁知道梓晖会醉得不省人事哇。”寻春娇装无辜,把自己的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春花气归气,但还是思路清晰的叱骂她。

“你倒会装无辜?那我来你家要去找梓晖时,你为什么拦着,非要拉我去坐坐,说要先给我弄吃的,跟我唠唠嗑?再迟一两分钟,这个女流氓就把梓晖和自己的衣服都给脱了!你明显就知道房间里有不好的事发生!

若是她成了,我家梓晖不用负责吗?以后还读不读书了?他明明成绩那么好,老师们都说她考重点大学完全没问题。偏偏你这个黑心肝的姨妈,想要毁了他的前途!

寻春娇啊寻春娇,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的心,怎么就这么脏呢?!”

听到春花的话,陈家的邻居们,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看着她。

“这春娇,怎么会这么恶毒?”

“听说梓晖成绩好,考上好大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肯定是她看文娟考不上,就想拉梓晖下水呗。”

“就是啊。文娟把女同学叫来,寻春娇把梓晖灌醉,给女同学提供机会,啧啧,一环套一环啊。若是事成,她们母女俩还能把责任推给女同学呢。心思可真够歹毒的呀。”

面对邻居们的谴责,寻春娇急得掉眼泪,“我不是,我没有。我是梓晖的亲姨妈,我怎么会害他呢。再说,我哪知道杨晓琴这孩子会进屋?她……”

“阿姨。”这时,被打蒙的杨晓琴已经反应过来,她哽咽着跟寻春花解释,“我……我跟梓晖是两情相悦的。只是我太喜欢他了,所以才会趁他醉酒,想跟他把关系定下来,事后,我不会拦着他去读书的。我这么爱他,怎么会毁了他的前程呢。”

寻春花半个字都不会信杨晓琴。

现如今,杨晓琴算计梓晖失败,自然会伏低做小。

一旦她相信了这番鬼话,误以为他们俩真的在处对象,让梓晖对她负责,杨晓琴得逞后就会原形毕露,把自己记仇的公主病展现得淋漓尽致。

日后,必然会为了今日自己对她的态度,而没完没了的折腾她和梓晖,直到他们母子俩都为今天的事跟她低头道歉为止!

“两情相悦?”寻春娇勾起唇角,“若你们真的两情相悦,又怎么会趁清晖醉酒爬床赖上他?说明你就是底气不足!若你们两情相悦,你这次来陈家做客,梓晖不会不告诉我。

你可别趁着梓晖喝醉,就胡说八道!等他醒过来,你不照样原形毕露。你这个不要脸的女流氓!”

梓晖之前根本就没喜欢过她。

这也是杨晓琴在他们订婚后底气不足,生怕梓晖考上大学后会抛弃她,所以作天作地逼梓晖退学跟她摆酒结婚的原因。

“是文娟跟我说的!”杨晓琴立刻指着跟几个同学赶回来的陈文娟,“我不止一次,让文娟帮我给梓晖递情书。是文娟说的,梓晖挺喜欢我的。只是,碍于他现在一门心思要读书,所以暂时不能跟我在一起。”

“我……是文娟说,让我来陈家做客,她要给我制造机会,促进我俩的感情。我看梓晖喝醉,就想推他一把。阿姨,我真的没想害他,我是真心实意爱着他的呀。”杨晓琴一副少女怀春,对梓晖情深款款,为爱可以不择手段的模样。

寻春花被气笑了。

杨晓琴只是被这两年盛行的言情小说荼毒到了,被自己的情深感动到。

实际上,她心里只有自己!

谁要是敢让她不顺心,她就会得理不饶人,狠狠的报复谁!

梓晖上辈子吃得苦,基本都是这个女人给的!

“文娟说,什么都是文娟说。那梓晖可有跟你说过,他心悦你……”寻春花冷笑着问。

杨晓琴脸色一变,“我……我——是文娟说的,梓晖是她表弟,是梓晖不好意思跟我说,才让她转达的。”

她连忙爬到陈文娟面前,拉着她的手摆动,求证,“文娟,你替我跟你姨妈解释啊。你告诉我,梓晖心里是有我的。我把你当姐妹,请你吃饭,送你裙子和皮鞋,你可不能骗我、坑我的呀!”

陈文娟本来就想躲。

可杨晓琴非要拉着她求证,她只能硬着头皮,心虚的跟寻春花解释,“姨妈,我……我……”

这时的陈文娟到底年轻,撒谎不够熟练,对着盛怒的寻春花还不能信手拈来。

她解释得很蹩脚,“姨妈,梓晖在学校,几乎不跟女同学来往。我跟他说过杨晓琴喜欢他的事,他没去拒绝晓琴。我以为,他应当是喜欢晓琴的吧,不如等他醒来,我们再问问梓晖的意思?”

陈文娟模棱两可的说着。

梓晖最是有侠义心肠,一定不忍心看杨晓琴被姨妈这样对待,就这样毁了一生,会心软帮她求情的。

“文娟!你之前可不是这么对我说的!”

杨晓琴慌了起来。

意识到什么,她无力的跌坐下去。随后,又爬起来,歇斯底里的质问陈文娟。

“要不是你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梓晖心里有我,说这次给我拿下梓晖的机会,我哪敢趁他醉酒脱他衣服!”

“撒谎精,让你两头骗!”寻春花懒得听她们俩掰扯,伸手薅过陈文娟的头发,啪啪啪就连扇了她几耳光,“大伙可都听见了,是这个妮子,为了骗女同学的东西,故意骗她,说梓晖心里有她。

这次把女同学叫来家里,灌醉我家梓晖,也是有预谋的!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深!寻春娇,这可是你养的好女儿!”

春花一边教训着陈文娟,一边质问着寻春娇。

对上大姐的视线,寻春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红肿的脸颊,大姐现在气炸了,她丝毫不怀疑,这时她家的狗路过,都能挨大姐两巴掌。

大姐素来不跟人红脸,总是一副和气生财的模样,今天这究竟是怎么了?


打了陈文娟几耳光,寻春花还不解恨,干脆脱了鞋,直往她脸上招呼。

“大姐!”寻春娇受不了,从身后抱住发疯打人的寻春花,“文娟是我女儿,你怎么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样骂她,打她?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春花拿着鞋底,转身就抽在寻春娇脸上!

“黑心肝的东西!我打她巴掌,你都嫌她没脸见人!那梓晖的事算什么?你们母女俩打的好算盘,想让他才十七岁就结婚,毁了他的下半生?!上梁不正下梁歪!你们母女俩没一个好东西!”

她用足了力气,劈头盖脸的追着寻春娇打。

打得寻春娇满头都是鞋印子。

“啊!”寻春娇被抽得抱头鼠窜,“寻春花,你别打了!”

打得寻春娇连大姐都不喊了,直呼寻春花的名字,“寻春花,让你别打了!你再打,我可就要还手了!”

“那你还手啊!”春花这才住了手,把布鞋往地上一扔,双手叉腰站在寻春娇面前,“来,还手!往我身上招呼!你寻春娇要不敢,你就是孬种!”

看寻春娇不动,寻春花骂道,“敢做不敢当的玩意,也敢威胁我!拿出你背地里算计梓晖的手段,来招呼我呀!你怎么怂了呢!你不是挺能的吗?”

这场闹剧,陈家的邻居都看着呢,寻春娇的里子和面子都丢了。

她只能伏低做小,试图求寻春花高抬贵手。

“大姐,杨晓晓琴喜欢梓晖,梓晖没跟晓琴表露心意没错。可文娟说的话未必没道理,梓晖为什么对别的女同学不理不睬,却独独没去拒绝晓琴。”

“只是,文娟传话时,说得比较委婉,晓琴会错意了,用错方式。他们还年轻,不懂得处理感情,这才产生误会。等梓晖醒来,双方解释清楚,不就没事了。”

寻春花直接往寻春娇脸上吐了泡口水。

“我呸!陈文娟这个小贱蹄子就是两头骗!什么梓晖独独没拒绝她,心里就是有她?女同学那么多,梓晖没拒绝的,都是他喜欢的?骗鬼去吧!梓晖没有明确的答应,便就是婉拒。她竟然还敢笃定的告诉杨晓琴,梓晖心里有她?

要不是她两头骗,杨晓琴哪来的狗胆,敢趁机爬床?还有你,难道你不是故意灌醉梓晖,跟陈文娟打配合,给杨晓琴提供爬床的机会?”

摊上杨晓琴这样的搅家精儿恶媳妇固然恶心。

可寻春娇和陈文娟对梓晖的陷害更可恶!

更让她生气!

这可是她的亲妹妹。

是她视若己出的姨甥女!

居然用这么阴毒的手段,算计她有大好前程的儿子!

间接害惨了她!

黑心肝的!

被人捏着把柄,寻春娇只能忍着恶心,唾面自干,服软哀求不行,她便来硬的,出言威胁,“大姐,孩子们之间的事,你非要得理不饶人,闹得这么不可开交吗?你真的要断了我们的姐妹情吗?”

“你都算计我儿子了,你对我有几分姐妹情?既然你断亲的话给说了出来,想必早就看我不顺眼了。要亲断就断,不过在断亲之前,梓晖和这个杨晓琴的事,你们陈家必须给我个交代!”

“还有,这些年你陆陆续续从我手里借的钱,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三百多,我给你抹个零,还我三百块钱吧!把钱还了,你喜欢跟谁做姐妹,就跟谁做去,我寻春花可不稀罕!”

在来陈家时,寻春花就已经做好跟寻春娇翻脸的准备。

这个妹妹,她也不会再要了。

上辈子,她心疼妹妹连生三个女儿,在婆家的处境不好,事事帮扶她,结果寻春娇没做一件好事。

桩桩件件,单独拎出来,都值得她翻脸,跟她断交,再暴打她一顿。

虚伪至极的姐妹情,她寻春花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断就断!

谁怕谁啊!

把从她这里借的钱都还回来,以后爱死哪死哪去,别死她家门口,碍她的眼就成!

这寻春花被气得失去理智,简直杀疯了呀。

“使不得,使不得啊。”陈家老太太看自己儿媳和孙女失利,就出来劝和,“你们亲姐妹,磕磕碰碰是常有的事,哪能说断亲,就能断亲呢。今天这事,是春娇不对,春娇不该让梓晖喝酒,差点误事。春娇啊,你该跟你姐道道歉的。”

“至于这位女同学的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虽然文娟两头骗,可梓晖没跟她私下表明过心意,全靠文娟传话,她就感觉不到不对劲,去找梓晖求证吗?

她心里多半是猜到了文娟撒谎了,不然,能走正途跟梓晖处对象,为什么要破罐子破摔,直接不要脸的去爬床,逼着坐稳自己跟梓晖的关系?”

陈老太姜是老的辣,一下就指出其中的要害。

这个道理,寻春花是明白的。

杨晓琴肯定早猜到陈文娟为了好处在骗她,只是她不敢找梓晖求证,所以抓到机会,就果断爬床,来个釜底抽薪。

这件事里,寻春娇,陈文娟和杨晓琴,没一个是无辜的。

真要追究起来,只要寻春娇和陈文娟没有教唆她爬床脱梓晖衣服,没有亲自把杨晓琴扶进梓晖休息的房里,那她们母女俩的责任有限。

主要责任,还是在杨晓琴身上!

果然,杨晓琴脸上变得更慌乱。

“我……我不是,我没有。是文娟说给我制造机会。不然,我……我哪敢这么做的呀。”

陈文娟有奶奶的话引导,也跟着反应过来,“杨晓琴,我看你喜欢梓晖喜欢得紧,怕你伤心,才没跟你说明白,这是我不对。我看你对梓晖一往情深,想给你制造机会,能私底下多跟他接触几次,才邀请你来我家做客的。可我没教你爬床,耍手段赖上梓晖的呀。”

有了婆婆递过来的梯子,寻春娇连忙道歉,“大姐,让梓晖在我家喝醉,是我的错。我是真没想到,这孩子连甜酒都不能喝。我更没想到,晓琴这孩子居然这么大胆,做出这种事。你放心,我这就让若凡去给姐夫和学校打电话,让她家人来接她回家,给梓晖一个交代。”

她心里恨寻春花当众辱骂,殴打她和文娟,让她们母女俩颜面扫地。

可当听到寻春花真的要跟她断亲时,寻春娇有些后悔了。

姐夫可是市治安局刑警大队的大队长。

这门好亲戚关系,傻子才真的断呢。

寻春花冷笑,“寻春娇,你别以为跟我道个歉,把责任全都推到杨晓琴身上,我就能看不出你和陈文娟的算计。今天你们陈家不把从我这借的三百块钱还来,这事没完!”

说着,她冷冷的看向养不熟的杨晓琴,“至于你?杨晓琴,你敢爬我儿子的床,就要敢承受后果!让你们班主任和爸妈来陈家接你,因为我要报镇公安,告你耍流氓!”

上辈子杨晓琴看梓晖不从,就报公安,要给他治流氓罪。

那她就必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阿姨!”杨晓琴彻底慌了,她跪下给寻春花磕头,“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要被告流氓罪,这辈子可就真的毁了呀!”

“呵呵,杨晓琴,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怕了……”


无论杨晓琴怎么哀求。

寻春花还是让人去给市里打电话的同时,也给镇派出所打电话,要告杨晓琴对儿子耍流氓。

不管女同志耍流氓会不会被定罪,但她必须表明态度。

以前杨晓琴抓住机会,告梓晖,赖上梓晖,毁了他的前途和婚姻,让他一生都不够快乐。

云海去世后,梓晖撑起家里的半边天,成为商界一流成功人士,结果却被杨晓琴生的儿子连累致死。

她又怎么会管这次告杨晓琴耍流氓,会不会毁了她的一辈子?

这次若放过杨晓琴,她指定会再找机会算计梓晖,彻底赖上梓晖。

但如果她报案告杨晓琴耍流氓,杨晓琴就有了前科,日后再怎么耍手段算计梓晖,恐怕都难以得逞!

等待期间。

寻春娇和丈夫陈若凡一个劲的给寻春花道歉。

希望她别把事情闹大。

陈家老太太还叫了大队干部来劝和。

寻春花心里有怨,守在梓晖休息的房门前骂天骂地,就是不肯退让丝毫。

一个小时后,镇上的公安来了。

寻春花一把鼻涕一把泪,控诉杨晓琴和寻春娇母女的罪刑。

证据确凿,被抓个正着,杨晓琴无法抵赖,只说自己是被陈文娟误导。

寻春娇和陈文娟自然矢口否认。

寻春娇解释梓晖喝醉,纯属意外。杨晓琴趁机爬床,是事赶事,赶在一起,跟她无关。

陈文娟狡辩,说自己是好心邀请同学来自家做客,的确想给杨晓琴增加私下接触烟梓晖的机会,但她可没给杨晓琴出主意,让她趁梓晖醉酒便借机爬床,更没把杨晓琴扶进烟梓晖休息的房间。

说破天去,这事主要责任在杨晓琴。

公安同志只能劝寻春花,让她只告杨晓琴。

杨晓琴哭哭啼啼的,只说自己没有想毁烟梓晖,只是太爱他,所以才会鬼迷心窍,趁他醉酒爬床,跟他坐稳关系。

杨晓琴是个学生,还是女同志,想对梓晖耍流氓,但没得逞,这事便可大可小,公安不想她的前途就这样毁了,就想等她家人来陈家后,再跟寻春花说和,希望她能放过不懂事的女学生。

寻春花愤恨的问,“如果今天是我家梓晖做这种事,你们还会给梓晖机会吗?”

这必然不能。

若是男同志做这种事,不管有没有得逞,都按流氓罪抓捕,定罪。

公安表情不是有些不自然。

“她这不是女同志吗?”

“女同志就可以趁机爬床,赖上我儿子吗?女同志就能毁人前途,不用受处罚吗?”寻春花追问。

前来处理案情的两个公安求救的看向陈家村的干部们。

大家纷纷无奈的耸肩。

寻春花油盐不进,连妹妹和姨甥女都打骂,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试图染指她儿子的杨晓琴。

“妈。”烟梓晖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他挠着头,走出来,“你怎么来姨妈家了?”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众人,“怎么这么多人,围在这里?”

“梓晖,你终于醒了!”寻春娇像是抓到救命稻草,趁寻春花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先入为主,快言快语的说,“是这样的。你喝醉后,杨晓琴进了你房间,她……她喜欢你的嘛,就想跟你确定关系,在她准备脱你衣服的时候,你妈赶来阻止了此事。你妈一生气,就报了公安,要告她个流氓罪。”

寻春娇特意说出引导烟梓晖的话。

“梓晖啊,晓琴是女同志,要是真的被告流氓罪,她这辈子可就真毁了。再说,她当时就解了你两粒扣子,没对你做啥呢。你也没吃亏。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不是寻春娇心好,给杨晓琴求情。

而是杨晓琴不能在她家出事。

她和文娟虽然咬定,她们没有教唆杨晓琴做爬床这种事。

但文娟收了杨晓琴的好处,两头隐瞒,还邀请她来陈家做客,故意惹她误会。结果杨晓琴出这种事,杨家不敢对梓晖怎么样,可绝不会饶了文娟。

让梓晖不追责杨晓琴,息事宁人是最稳妥的办法。

“梓晖!”杨晓琴看到烟梓晖,心里像是有了勇气,“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爱你了。是文娟跟我说,你心里其实是有我的,我们只是缺个机会!我才敢……”

烟梓晖皱眉,打断杨晓琴的话,“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心里有你?”

“是文娟跟我说的呀?”

“二表姐?”烟梓晖不解的看着陈文娟。

喝醉的后遗症,让他的头有点疼,但还不至于被姨妈和杨晓琴的话绕进去。

“二表姐,我不是明确跟你说,让你帮我转告杨晓琴,我不喜欢她,让她不要再打扰我读书的吗?为什么她会对我产生误会?”

被当事人揭穿两头骗。

陈文娟干笑着,“是吗?你当时是这个意思吗?我还以为你说你当前的任务是读书,不想处对象呢。”

“读书是读书,不是因为读书才不想跟她处对象,是我不喜欢她。”烟梓晖坚持说道。

陈文娟和寻春娇直接傻眼。

不是说烟梓晖最是心软,只要让他知道,杨晓琴被告流氓罪的后果,会为了保住她的前途,会吃亏认下他们处对象的事?。

杨晓琴伤心、绝望的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文娟,亏我拿你当姐妹,你怎么能骗我呢?”

“我哪有骗你?是我不想让你伤心,说得委婉而已!是你自己胆子大,敢爬床,这我可没教你!”陈文娟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

梓晖醒来,有了他的话,杨晓琴耍流氓的行为,真的是躲不掉了。

他知道,妈这么生气,都是为了他。

还不惜殴打她素来看重的姨妈和二表姐。

知道事情的经过后,烟梓晖更不可能替杨晓琴求情。

如果今天她密谋成功,自己这辈子,可就跟她锁定了。那时,谁来同情他?谁来放过他?谁来平息爸妈的不忿?

赶紧赶慢的。

梓晖的班主任和学校领导,杨晓琴的爸妈,还有烟云海几人,终于抵达陈家村。

他们是挤着烟云海开的吉普车来的。

吉普车停在陈家大院的平旷上。

穿着便服的烟云海迈着大长腿从驾驶上下来。

他穿着深蓝色的长裤,脚踩黑色老式皮鞋,白色的衬衣,烟灰色的改良中山服,简单的衣着,却勾勒出他宛如行走衣架般优越的身材。

年过四十,脸上却没什么岁月的痕迹。

有的是时光在他身上沉淀出的气韵:沉稳、内敛。俊朗的眉宇间藏着锐利、凛冽的锋芒,只在震慑人心时,才会释放出来。

看到再过不久便会牺牲的丈夫,寻春花的眼泪,不禁就落了下来。

云海牺牲后的四十几年,她就没有一天不想他的。

他活着时,她从未觉得自己有多在意他,有多爱他。

一直以为他们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结合,却不想,二十几年的夫妻生活,早已让他的点点滴滴都融入她的生命里,成为她不可或缺的一份子。

失去他,就像掏走了她的心。


烟云海跨步走到寻春花面前。

“媳妇,怎么了?”看寻春花哭过的模样,烟云海不禁心疼,“谁把你惹哭了?”

“误会,都是误会!”寻春娇抢答,“都是孩子们之间的小事,双方家长都来了,说开了就行。”

她还想故技重施,捡轻的说,“就是个女同学喜欢梓晖,可能是她太喜欢了,看梓晖喝醉,就趁我们不注意去爬床,结果大姐及时赶来,没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大姐报了派出所,要告女同学耍流氓,这……姐夫,这不太好吧?反正梓晖没吃亏,不如得饶人处且饶人,原谅晓琴吧。”

烟云海皱着眉头,听完寻春娇的话。

他不是没听出寻春娇在挑重拣轻的说。

告女同学耍流氓?

他就是管这些事的,倒是知道,若真的告了,这个女同学的这辈子也就毁了。

怕是有些严重。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对女同学小惩大诫,从轻处理的时候,只见寻春花的眼泪,像断线珍珠一样落了下来。

她哽咽着,委屈着,愤怒着,伤心着,悲恸着。

“寻春娇,我可是你亲姐,梓晖可是你的亲姨甥。今天的事,有你说得这么轻巧吗?杨晓琴若是爬床成功,梓晖能不负责吗?那梓晖的书,还要不要读了?大学考不考了?前途要不要了?”

寻春花抽抽搭搭,难过、伤心的抹着泪,她可怜兮兮的看向烟云海。

“杨晓琴喜欢梓晖,让陈文娟帮忙递情书,梓晖不喜欢她,让陈文娟转达,可她为了收杨晓琴的好处,两头骗,跟杨晓琴说梓晖心里有她!”

“这陈文娟心眼子多着呢,趁着学校这次放月假,请班里同学来家里玩,说要给杨晓琴制造拿下梓晖机会。这头,就这么凑巧,寻春娇让他们几个学生吃甜酒,把梓晖灌醉。陈文娟把同学带出去玩,家里没别人,杨晓琴才有机会进房间。”

她就是要把陈文娟的心机,反反复复的说。

让陈文娟一并没脸回学校读书。

看她还拿什么去上大学!

“我来的时候,寻春娇还拦着我,不让我去找梓晖呢。我破门而入的时候,杨晓琴已经解开梓晖的衣扣了。云海,你说,会有这么凑巧的事吗?”

烟云海心疼的伸手,替寻春花抹掉眼泪。

媳妇的眼泪烫得他心口疼。

听完春花的话,烟云海本就收敛的脸庞上,浮起一抹凌厉的盛怒。

他漆黑如深潭的瞳眸,流转着危险光芒。

寻春娇着急解释,“姐夫,不是大姐说的这样的,都是误会,我和文娟,都不想的。这不事赶事么……”

“一次是偶然。”烟云海的脸色低沉得可怕,“两次,也可以是巧合。但三次,四次,只能是人为。寻春娇,别用你那套蹩脚的理由,来敷衍我这个大队长。这一切,纵然你不是主谋,也是帮凶!”

他的眼神,锐利,深沉,凛冽得可怕。

好似所有的阴谋诡计,在他眼底,都无所遁形。

在他森然的视线里,寻春娇终于承受不住这样拷问,心虚的挪开眼。

“寻春娇!你果然早有预谋!我不能喝酒,你必然是算过,梓晖若是随我,定会沾酒就醉!”

寻春花忽然发疯一样,扑过去跟寻春娇扭打在一起。

寻春娇猝不及防的就被寻春花推倒,被左右开弓的扇巴掌。

“梓晖醉后,你和陈文娟把人支走,就是赌杨晓琴会不会为爱冒险,敢去爬床!你的邻居都看出来,你是怕梓晖考上大学,你是恨我有两个有出息的儿子,你想毁了梓晖!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被烟云海震慑,看穿心思,寻春娇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任由自己被寻春花殴打。

她恨恨地捏着拳头。

寻春花,你切得意着吧。

下次,若有机会,我必然让你悔不当初!

直到寻春娇的双颊被打得肿成猪头,烟云海才从身后一把抱走寻春花。

“媳妇,算了,算了,都是亲姐妹自家人,纵然有错,也别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她,她都四十了,多丢人啊。”

杀人诛心啊!

寻春娇都快被打死了,你知道劝架了?

你怎么不干脆等人不行了,再劝?

看着寻春娇的猪头脸,寻春花犹不解恨,但她真不能再打了。

若真把寻春娇打死,那她也是要坐牢的。

她好不容易重生,还没救下丈夫,儿女们,她怎么能因为寻春娇这个毒妇,把自己赔进去?

若不是寻春娇这个毒妇,妒忌她嫁了个好丈夫,老跑她面前说烟云海当初娶她,是因为她的身份和相貌合适,其实他心中所爱是个资本家的大小姐,但由于对方身份,所以他们没有结果。

烟云海这才迫于无奈,接受父亲安排,娶她为妻。

她又怎么会以为,他们之间的结合,并非始于爱情。

又怎么会白白错过夫妻恩爱的大好时光。

是她傻,听信谗言,被寻春娇误导,误会云海。

但她寻春花不是输不起的人,落子无悔,过往错过的爱意,她今后会补给云海。

可寻春娇造的孽,她必须报复回来。

哪怕不惜跟亲妹妹断绝关系!

今天闹大杨晓琴的事,毁了杨晓琴的前途,牵连陈文娟,仅仅是刚开始罢了!

对寻春娇的报复,才刚刚开始呢!

“媳妇,你消消气,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我一定会给你个满意的交代!”

对于烟云海的办事能力,寻春花是信任的。

学校班主任,领导,还有杨晓琴的爸妈已经来陈家,杨晓琴耍流氓的事,便有得扯。

真的告杨晓琴耍流氓,抓她去劳改,这不现实。

首先,她还没成年,还是个高中生。

其次,是她没能得逞,刚解开梓晖的衣扣,就被寻春花阻拦。

无论杨晓琴怎么哭,杨家父母怎么赔罪,烟云海都没松口原谅杨晓琴。

最后双方商量,由学校正式把杨晓琴开除并记大过处理。

至于陈文娟,她存在误导杨晓琴的过错,并涉嫌算计烟梓晖,学校对其进行劝退的处理。

要让陈文娟退学,寻春娇不干了。

“大姐,文娟纵然有错,可你怎么能让她退学呢?”

寻春花冷笑,“不是你跟我说的,一个丫头片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吗?你不就是觉得陈文娟考不上大学,才处心积虑的算计梓晖的吗?反正她考不上,退学回家,帮你种田,也是个不错的出路。

今天她能为了好处,骗同学。将来就能到社会上行骗,连累全家,别忘了文娟亲大姐文静还在读大学,没分工的呢,可不能有个犯罪的妹妹!让她劝退,已经保你们陈家的名声了!我这个当姨妈的,是在引导她改邪归正啊。你该感谢我才对。”

提起读大学的女儿陈文静,寻春娇脸上滑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

这股心虚,被寻春花捕捉到。

哼。

寻春娇啊寻春娇,你以为,这辈子你还能隐瞒得好好的吗?

你们母女几个的报应,才刚刚开始呢!


不管寻春娇怎么闹,陈文娟还是落得个被学校劝退的结果。

杨晓琴是被学校开除,要被记大过,随着档案走,终身都有影响。

在镇公安,学校班主任和校领导的见证下,双方写了字据,说明前因后果,再由烟家这方出具谅解书,不再追究杨晓琴对烟梓晖耍流氓的罪行。

杨家人没脸留在陈家,拿到谅解书后,便跟班主任,校领导,还有几个被陈文娟邀请来的学生,灰溜溜的去公社租班车返回市里。

而寻春花已经跟寻春娇翻脸,就追着她讨要三百块钱。

寻春娇推脱说家里没钱,有烟云海撑腰,寻春花可不惯着她,说要赶走她家的两头猪到镇上去抵债,陈老太和寻春娇怕了,这才掏钱还债。

还差二十多块,就被寻春花捉了她家的鸡,拿了她家的鸡蛋和粮食抵债。

寻春娇气个半死,她磨着牙根问,“寻春花,姐妹一场,你非要做得这么绝吗?”

“姐妹一场个屁!”寻春花愤愤不平的怒目而视,“我拿你当姐妹,你当我是傻子!你都要毁了我家梓晖,我要再轻易放过你,那就是对不起我儿子!孰轻孰重,老娘拎得清!”

对此,寻春娇恨得牙牙痒,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寻春花拿走她的钱,捉走她辛辛苦苦养的小母鸡,搬空她家里的粮食和鸡蛋,坐着姐夫开的吉普车,春风得意的扬长而去。

寻春花,明明姐夫当年更喜欢我,更关注我,就因为你漂亮,会狐媚勾引人,才把他从我手里抢走的!

我要毁了你!

我一定要毁了你的幸福人生!

否则,我寻春娇枉为人!

*** ***

今天彻彻底底的大闹一场。

寻春花在回来时,是真的累了,靠着坚硬的后座,便睡着了过去。

真好。

杨晓琴这个把全家都搅得不安生的作精恶儿媳妇,被她一脚踹开了!

经此一战,寻春娇名誉尽毁,别想再纠缠梓晖!

陈文娟也别想再好好读书!

上辈子,陈文娟算计梓晖,害梓晖不得不辍学,跟自己的理想失之交臂,直到死,她都不觉得梓晖快乐过。

她自己读书不行,可她会算计啊,骗得班里读书成绩好的男同学在高考时,冒险给她答案,她最后考上了商学院,毕业后进了一家外企上班。

人前人后,混得人模狗样的。

她做八十岁大寿的时候,陈文娟一副精明干练的女商界精英模样来给她祝寿,还假惺惺的唏嘘姨父、梓昭死的早,没能带领烟家成为名流世家,否则,以他们的能力,烟家能成为一流世家。

在她大寿的日子,提她伤心的事,戳她心窝,给她找不痛快。

寻春娇,陈文娟,有因必有果,你们的报应就是我!

日后,你俩别想再过好日子!

人生重来。

遗憾的是丈夫子女孙女早逝。她手握剧情,必然会让他们避开劫难,让他们活得长长久久的。

遗憾的是没能好好珍惜跟云海在一起的日子。

她亏欠云海太多。

云海。

这次换我来爱你,弥补你,陪你白头偕老,恩爱如初。

她一定会改写孩子们的命运,让他们都可以平安健康的活下去,而不是遭遇各种不幸,英年早逝。

四月初的风,有些凉,透过窗户缝隙吹进来,撩起她长长的头发。

烟云海怕她着凉,便关闭窗户,放慢车速,认真开车,避开坑坑洼洼的地面。

睡梦中,寻春花的心里,满是跟烟云海过往的点滴。

这个年代,无论男女,对表达爱情的言语,都很匮乏和含蓄。

夫妻之间相敬如宾,一辈子都没说过喜欢对方的话,那都是常有的事。

云海是军人出身,造就了他沉默内敛的本性,爱在心里,极少宣之于口。

她唯一知道他从一开始就爱着她,还是从他留给她的遗书里看到的。

在此之前,她真的以为,他对她只是夫妻的责任。

因为她是他五个孩子的母亲。

因为他是个优秀的人,所以,他会对妻子负责,会对孩子的母亲好。

却忽略了他对她的好和责任的外表下潜藏着的深深爱意。

想起他们结婚那日,他喜上眉梢,洋溢于表,压不住的由衷的高兴与兴奋。

想起他没退伍时,每次探亲回老家,她日日夜夜都过得极为疲惫的生活。当时自己只傻乎乎的以为,他只是军人出身,精力旺盛,一年就一次探亲假,需求量大,所以才会没完没了的缠着她折腾。

想到他带着孩子去探亲时,跟大院里的人合不来,被人联手孤立时,他对自己的维护。

想到他看自己因为无法融入大院生活不愿随军,夫妻距离太远没有安全感,便申请退伍转业的包容与妥协。

想到他自从结婚后,就把自己的存款交给她保管,把大部分津贴寄到她手里的周全和体贴。

想到他转业到市治安局后,不勉强她去城里生活的退让。

城里不自在。

经历过那艰苦的三年,饿没了他跟云海即将临盆的孩子,她被饿怕了。

觉得城里吃不饱。

城里喝水,买葱蒜都要花钱。

全家就指着他的工资,精打细算的过日子。

远不如村里来得自由自在,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能吃饱,能吃好。

城里住的地方也不宽敞,房间跟鸽子笼似的,一家七口人只能挤在两居室里。

大院里的街坊邻居眼高于顶,瞧不起农村来的老土冒。

她长得漂亮,不管是部队家属院,还是局里的家属院,她都被院里的女眷孤立,被人用冒犯的眼神打量,背后被指点,那种感觉她不喜欢。

结婚后的这二十几年,烟云海对她深沉、宠溺的爱,早已让她成了养尊处优的矫情女子。

连她自己都想不到,云海因公牺牲后,她会坚强的独立起来,帮扶儿女成家立业,各个都有出息,有大好前程。

偏偏大女儿梓涵,二女儿梓淑跟梓晖一样,都是吸渣体质。

所托非人。

最终都没有好下场。

当初她不是没阻拦过,可胳膊拗不过大腿,她就是太尊重孩子们的选择,让梓涵和梓淑自由恋爱,嫁给他们心仪的对象,结果让她们在花一般的年纪,早早陨落。

这辈子,她就是做个恶母亲,也要阻拦女儿们自由恋爱!

就连孙女思桐也随了姑姑,被渣男贱女害死。

可恶!

你们这些渣男,别想碰我女儿!

别想碰我的乖孙女!

滚啊!

“媳妇,媳妇!你做噩梦了!”烟云海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把她噩梦中拉醒,“媳妇,你醒醒!我们快到家了!”

春花幽幽的睁开眼,看到烟云海沉淀着儒雅的俊美脸庞。

她哇一声,就扑进云海怀里。

烟云海愣了下,然后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媳妇,做噩梦了吧。没事了,都没事了。我在呢。”


“云海。”春花哑着嗓子,哭诉道,“我梦到你因公牺牲了。梓昭后来也因公牺牲,梓涵和梓淑都所嫁非人,被人害死了。梓晖为了保护杨晓琴生的儿子,被黑社会的砍死了。呜呜呜,我害怕啊!”

烟云海轻柔的拍着她的后背,嗓音低沉清冽的安慰着她,“媳妇,别怕,别怕。我替你把噩梦拍走。梦是假的,梦里剧情都是相反的。我们这不都好好的吗?那杨晓琴,现在更不可能嫁给梓晖的呀。”

可怀里的人儿,却仍旧在害怕得瑟瑟发抖。

烟云海蹙眉,在认真思考媳妇的话。

就在他忽然要想到什么的时候,已经下车的梓晖,无奈的扶额。

“爸!你儿子我还在这呢,你们老夫老妻的,能不能等回到家再搂搂抱抱的?我们明早才回市里呢,你们有的是时间。”

烟云海目光充满危险的看着烟梓晖。

“烟梓晖,你皮痒了,是吗?”

被素来严厉的老爸连名带姓的叫,烟梓晖吓得一溜烟的扛着东西踩着自行车就跑了。

春花趴在烟云海肩头缓过来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红着脸,松开环抱着他的双臂。

他身上有着好闻的松柏味。

闻着让人心安。

仿佛只要有他在身边,她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似的。

“那个,云海,我……我就是被噩梦吓着了。”

烟云海忍俊不禁,他微微颔首,“我知道。媳妇,别怕,我帮你把噩梦拍走了。”

伸手替寻春花整理好头发,这才拉着她的手,“春花,我们到村里了,下车回家吧。梓晖那小子,都提着几只鸡和自己的行李,跑远了。”

“嗯。”

车子只能停在村办前的广场,开不进家里。

村里的泥公路没修到烟家院子附近。

寻春花提着从寻春家家里搜刮来的鸡蛋走在前头,烟云海扛着粮食走在后面。

烟梓晖早已风风火火提着东西,快到家了。

“大哥,你回来啦!”

烟云涛在院门口的樟树下躲闲,早在就看到吉普车开进村里,便知道自家大哥回来了。

每次大哥回家,他都挺高兴。

烟云涛过来接烟云海扛的东西,烟云海顺手就放到弟弟的肩膀上。

这个弟弟,是爹娘的老来子,就比他大儿子烟梓昭大三岁。

烟云海使唤弟弟起来,并不手软。

“哎哟,大哥,你这背的是什么东西?咋地这么重?”

“是粮食。”

“啊?”烟云涛不禁有些愣住,“不都是大嫂从家里带粮食给你们吃吗?怎么你还从市里花钱买粮食回家呢。再说,家里也不缺粮食啊。”

“不是买的。一会儿到家再说。”

到了家。

寻春花却看到自己的大女儿烟梓涵正在她和云海掏钱新建的红砖瓦房的走廊上洗小孩的尿布和衣服。

烟云涛的媳妇,张剑英就抱着儿子在旁边看着。

张剑英还在旁边指挥。

“梓涵,再把梓昌的尿布搓干净些啊,要洗不干净,梓昌会红屁屁的。你大嫂就快生了,你不得伺候她坐月子吗?你可得上点心呐?这,这,再搓两下。你用力呀,今天中午,你妈不在家,我和你奶也没饿着你呀,你怎么跟没吃饱似的?”

听到张剑英像使唤丫鬟一样的使唤自己的大女儿,寻春花不由得心里来气。

烟云海疼烟云涛这个只比梓昭大三岁的弟弟。

她也把烟云涛当大半个儿子来看待,把张剑英当自己儿媳妇来照顾。

偏生这张剑英仗着自己连生三个女儿终于生出儿子来后,就开始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有事没事,就使唤梓涵做这做那的。

云海牺牲后,张剑英立马提分家。

分家后,烟云涛体恤她和梓涵梓晖姐弟俩种地辛苦,帮他们家干活,张剑英都又吵又闹的拦着不让,搅得家里不得安生。

张剑英重男轻女,三个女儿读完初中,就让她们去打工赚钱扶持弟弟,还是她出钱,继续供养梓淇她们继续读书。

这梓昌长大后,更没少欺负思桐这个侄女,给梓昭和梓晖惹麻烦,还间接害死梓涵的儿子。

寻春花沉着脸推门进了前院。

“剑英,梓涵是个没出阁的黄花闺女,你让她洗这些肮脏的东西作甚?你自己不能洗吗?至于边月生孩子,自然有我这个做婆婆的伺候她坐月子,怎么都轮不着梓涵这个大姑子来给侄女洗尿布。”

说到这,寻春花顿了下。

然后意有所指,“剑英,你生的四个孩子,都是我伺候出的月子,照顾边月做月子,那不过是顺手的事,也用不上梓涵插手。”

张剑英的脸色不由得有些不好看。

她是婶婶,使唤侄女干活,这点小事,大嫂也要计较,真是的。

大嫂不就是照顾她坐月子嘛,值得一提再提吗?

说得她好像会忘恩负义似的。

大嫂照顾她出了月子以后,她的四个孩子,不都是她自己抱大的,大嫂什么时候夜晚帮她奶孩子,哄过孩子,带过几个孩子。

还不都是靠她自己忙活。

张剑英翻白眼,面带不屑,但看到寻春花身后跟着的烟云海,不禁敛起表情,讪讪的解释,“大嫂,你别生气。我不过是让梓涵帮梓昌洗洗尿布而已。”

寻春花冷笑,“梓昌已经快一岁,早就可以放在摇篮车里,不耽误你自己洗这点东西和做饭。”

话音一转,寻春花问,“梓涵,你大嫂呢?”

烟梓涵突然意识到什么,她脸色白了下,“妈,大嫂在做饭。”

“做饭?”寻春花不由得生气的看向张剑英,“张剑英,早就说好,我们两妯娌轮流做饭。轮到我时,我自己做。轮到你时,你净让梓涵帮你做,今天你居然让边月给你做饭?她怀着孕呢。

你就这么奴役我女儿和儿媳妇?烟云海,你也看到了,我要分家。不然家务活都是我和梓涵她们包揽了!”

中午看到边月做饭,当时她没反应过来。

在陈家闹过后,几十年前的记忆逐渐回笼,她才想起来这事。

张剑英一听寻春花说要分家,不禁脸色一白,“大嫂,你不是吧,就因为我让梓涵洗尿布,你不乐意,就要提分家?这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烟云涛放下粮食,帮张剑英求情,“大嫂,我知道剑英不对。我让她跟你道歉,以后,轮到剑英做的活,我绝不让她偷懒。这家,能不分吗?大哥不在家,我若跟你分家,那我成什么了。”


烟云涛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寻春花嫁进来的时候,烟云涛才只是个两岁的幼童。

没过多久,公公就得了疾病去了。

婆婆因此大受打击,一蹶不振,就连烟云涛都无暇看顾,后来生了梓昭,他们叔侄俩如兄亲弟般跟着春花长大。

虽是叔嫂,却有着母子情分。

烟云涛值得,张剑英却不值得。

寻春花情绪平静的说,“云涛,我知道你孝顺。怕你大哥不在家,我和梓涵两人,种不完家里的地,所以想帮衬我们。可如今梓晖和边月结婚,他们很快就有孩子,我们一家三代,再跟你一起生活,这不方便。就是整个村里,也没这样的先例。”

说完,她看向旁边皱着眉头的烟云海。

“云海,树大分叉,子大分家。你说,是这个道理吗?”

烟云海眸光熠熠的看着自家媳妇。

他双手叉腰,大长腿微分,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情。

“大哥,我不想分家。梓晖和梓昭都是当大人物的那块料,不可能再回村里照顾你们。我和剑英,还要给你和大嫂养老呢。”

等的就是烟云涛最后说的这句话呢!

果然,婆婆高丽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婆婆看着她问,“春花,你真想分家?”

寻春花就知道一旦烟云涛拿自己当长辈孝敬,婆婆这个亲生母亲就会坐不住。

这个婆婆,纯纯就是个老白莲。

可惜她到婆婆死,都不知道婆婆的心思。

还是后来互联网发达,她看了不少影视剧和小说,才慢慢回忆起婆婆琢磨透她的想法。

她带大小叔子,小叔子亲近她多过婆婆,婆婆怎么可能没意见。

婆婆柔弱的外表下藏着一颗想让她不好过的坏心肠,只是婆婆碍于云海看重她,没机会也没理由对她作恶罢了。

看母亲语气不善,烟云海连忙挡在她身前,对母亲说,“妈,其实分家是我的意思。今天梓晖在陈家那发生了些事,让我想到分家。我跟春花提了一嘴,她这才开的口。”

烟老太无语的抿唇。

虽说家里的大事基本由烟云海做主。

可谁不知道,寻春花能做烟云海的主,只要寻春花想,就没有他烟云海做不到的事。

这么多年,烟老太早已看清本质。

除非寻春花改口,否则,分家一事,就成定论。

“既然你们夫妻俩想分家过日子,那我这个不事生产的老太太就不阻拦。不过我要说清楚,我跟云涛养老。你们俩,给我养老费就成。”

她就知道,婆婆会这样选择。

因为云涛年轻。

这两年,婆婆身体健朗,不需要人伺候。

等婆婆年纪大了,需要人伺候的时候,梓淇三姐妹正好年纪大了,正好能伺候她了。

而云涛和张剑英也正值壮年,需要他们夫妻俩出力时,他们也使得上力气。

再看她和云海,等婆婆老得需要人伺候时,他们俩年纪也大了,哪怕不需要人伺候,也有大把孙儿要带,哪里有功夫伺候老太太的日常起居。

不得不说。

老太太看似柔柔弱弱的,每次却能不声不响的,做出眼下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这次答应分家,还能把闹分家的帽子扣在她头上,婆婆能卖云海一个好,让云海心甘情愿掏钱给她攒棺材本。

一举数得。

寻春花只想分家,可顾不上自己的名声不名声的。

远离婆婆和妯娌才是正事。

上辈子,这婆媳俩虽没做什么十恶不赦,不可原谅的事。

可她们没少挑拨离间,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教唆她,怂恿她,潜移默化的影响她的判断。

偏偏她以前眼界浅,容易被身边人说的话带偏,放任她们插手自家的事,这才间接害苦梓昭和边月。

也放任了梓涵和梓淑的婚姻,让她们遇人不淑,境遇悲惨。

跟妯娌闹分家,各自之间产生芥蒂,日后她们再插手梓昭兄妹几个的事,她断然可以不顾情面的直接拒绝,同时,也做出态度给梓昭兄妹几个看,在这个家,他们只要听她的就行,不用管奶奶和婶婶怎么想。

“妈,你想怎么分家?”烟云海问道。

寻春花没插嘴。

烟老太抿了抿唇,说,“以前你们两兄弟没分家,家里的粮食,大家一块吃。云海就给我八块钱的养老费,若是分家,我要十块钱。养老粮食,你们一年给三百斤。其余的事,都由云涛夫妻俩管。若有生病之类的,你们兄弟俩共同分担。”

婆婆意外的好说话。

转念一想,如今这个家,靠云海当家,婆婆知道自己现在有好日子过,靠的是谁,自然不会为难云海。

毕竟云海每个月雷打不动给她八块钱养老钱。

这不算年节过生日的礼物和红包。

看烟老太不反对分家,烟云海点点头,“那行。我跟云涛商量下章程。等吃过晚饭,就把家分了。”

其实他们家,没什么好分的。

就是些桌椅板凳,锅碗瓢盆,吃的粮食,养的鸡鸭,后园,还有家里按人头分的田地。

正好现在水稻还没播种,分家方便。

毕竟烟云涛结婚六七年,他们有自己的小家,平时干活一起干,吃饭一起吃,有事一起担,但各自赚的钱,都攒在各自的口袋里。

只有云海补贴弟弟一家的份。

没有烟云涛和张剑英牺牲更多的道理。

金钱上,都不用分。

“行,那你们商量着去。梓涵,我们去帮你大嫂做晚饭。”

看到挺着个大肚子在厨房里忙碌的大儿媳边月,寻春花心里有着无限的惆怅和歉疚。

梓昭跟边月结婚,纯属意外。

82年暑假。

整个市来过青山村插队的知青们在市里举办了一次聚会,梓昭是大学生,又跟几个知青有来往,便去参加聚会。

从青山村考去师范学校的边月正好在此之列,聚会上,边月遭人暗算,差点遭到混混的羞辱,是梓昭救下她。

边月没了清白,梓昭只能跟她订婚,直到去年国庆才结的婚。

结果边月的继妹他们一口咬定,边月只是师范学校毕业生,分不到好岗位,多半要分到乡镇中学当老师,她想留在市里的好单位,所以才算计梓昭。

谁让烟梓昭有个在市治安局当大队长的父亲,可以帮边月走关系留在市里的单位。

寻春花知道边月在当知青时,就有关系比较好的男性朋友,加上边月自己拿不出遭人陷害的证据,婆婆和张剑英都说边月心机深,算计梓昭。

多重影响,寻春花觉得边月是个有心机的利己主义者。

在边月遭受继妹和同事陷害时,她没有坚持相信边月是无辜的,导致边月跟梓晖离婚。


离婚后,边月一直留在梅溪乡的中学教书,九十年代中,为了保护学校的财产,瘦弱的边月死于劫匪之手。

开了上帝视角,寻春花才知道,自己和梓昭都误会了边月。

边月早就喜欢梓昭。

只是她比梓昭大两岁,没好意思说出口,加上梓昭又考去首都的人民公安大学,两人天南地北各一方,她就更不敢坦露心迹。

聚会那次遭人暗算,也是边月的继妹帮市里的一个千金小姐想算计梓昭,想缠上梓昭。

是边月提前察觉,情况来不及,她自己喝了有药的饮料。

这饮料,是给梓昭准备的。

她本想逃走,却遭继妹和千金小姐的报复,招来混混想毁了她。是首都读大学的梓昭救下她,却被她缠上。

事后,所有的罪证都指向边月,她百口莫辩。

若是她为自己辩驳,事情就会闹大,要了她清白的梓昭会被牵扯进来。

为了保住梓昭的前途,她默认了所有罪名。

边月从小没了亲妈,在后妈手里讨生活,被打压得唯唯诺诺,不善处理夫妻关系,不会讨婆婆和长辈喜欢。

偏偏梓昭又是个糙汉爷们的性格,哪里懂得照顾边月的敏感自卑,担忧、害怕失去的情绪。

一开始没解开的误会,成了夫妻俩之间的心结,最终越演越烈,导致离婚收场。

也间接害死边月。

“边月。”

敛起思绪,寻春花叫了边月一声后,说道,“怎么就你在这做饭?”

边月从灶膛里起身。

“妈,你回来啦。婶婶要带梓昌,我做做饭,这没什么呀。”

“我今天跟张剑英他们说了分家的事,你爸答应了,吃过晚饭后我们就分家。你怀着孕呢,以后做饭的事,交给我和梓涵就行。哦,对了,今天我去陈家,捉了好几只母鸡回来,正好给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补补。今晚怕是来不及了,明天再杀鸡吃。”

陈家捉的鸡?

梓涵和边月不禁好奇的看向寻春花。

寻春花摆摆手,“这事说来话长。我简单跟你们说下……”

她和梓涵一边帮着做晚饭,一边把陈家发生的事,简单的说了下。

今晚匆匆忙忙的,来不及杀鸡加餐。

就在边月备晚饭的基础上,加了个韭菜炒鸡蛋,蒜苗炒腊肉。

等寻春花说完在陈家发生的事,边月沉默,梓涵却有些不敢相信,“妈,会不会真的是误会,事赶事,才让杨晓琴有机可乘。姨妈和文娟表妹,未必真的想害梓晖。”

看梓涵为寻春娇和陈文娟解释的模样,寻春花不禁暗中叹气,梓涵就是太善良,才会相信寻春娇母女是无辜的。

梓晖被寻春娇和陈文娟算计。

梓涵又何尝不是。

梓晖只是被寻春娇和陈文娟算计得没有考大学的机会。

梓涵可是被寻春娇和陈文静抢走了读大学的机会。若不是知道真相,寻春花是真不敢相信,寻春娇在做了那么多算计他们一家的事后,还能跟她维持姐妹情,对她笑脸相迎的。

寻春花摇头,“梓涵,你还小,没经人事,不懂得人心险恶的道理。今天你爸一来,就肯定寻春娇和陈文娟有鬼,一次是偶然,两次是巧合,三次四次只能是从一开始就在布局的。”

“梓涵,别看寻春娇每次来咱们家,都喊我姐姐喊得亲密,喊你和梓淑和梓清喊得跟亲女儿似的,嘴甜又不要钱。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他们到底怎么想的?”

梓涵煞有介事的点点头。

边月这才问,“妈,跟陈家那边,真的要断绝来往吗?”

“那当然。”寻春花冷哼,“今天这样算计梓晖,想毁他前途。明天看我们日子过得好,指不定还会想什么坏招呢。这样的亲戚,还是少来往得好。”

梓涵有些担心,“那外公外婆那边,只怕会不答应你跟姨妈交恶吧。”

“随便。你外公外婆要是公正,我就当她是我的爹娘你们的外公外婆,若是他们偏心寻春娇,那我就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尽到做女儿的责任,便是我最大的让步。”

活了八十多岁,寻春花还有什么想不开的。

爹就不说了。

娘是从未偏爱过她的。

因为她是家里老大,又嫁得好,儿女又都懂事,贴心。

爹娘希望自己的子女都能过得好,就话里话外的,让她牺牲自己的利益帮扶妹妹和两个弟弟。

而这些年,她也是这么做的。

不然,寻春娇怎么能光是欠款就欠她三百多块钱。

这里面,还不算她暗中补贴给寻春娇的钱财和物资。

更别提每年给娘家上百块钱的孝敬和补贴。

想想她可真够傻的,云海每年要给婆婆上百块钱的养老钱,还要补贴云涛一家,她就非要给娘家同样多的钱财,仿佛这样才不吃亏。

实际上,她吃大亏了。

婆婆虽然白莲,张剑英市侩,可云涛和三个侄女到底值得她和云海的付出。

娘家有谁值得她给这么多钱财去帮扶?

喂他们,还不如喂条狗呢。

这辈子想要过得好,就必须离白眼狼远一点,免得把自己气出乳腺增生,那可没人替自己受罪的。

吃晚饭时,烟云海就跟烟云涛商量出分家的细则来。

跟寻春花想的差不多。

新建的红砖瓦房,就是兄弟俩一人一半。哪怕建房子的钱,是他们夫妻俩出的钱。不过,老屋暂时都给大哥一家住,等梓晖结婚,另外修了新房,这一半老屋,要归还给云涛。

各自房里的东西,就归各自所有,不分。

碗筷瓢盆,桌椅板凳平分。

家里只有一个厨房,锅就归大哥大嫂,大哥补贴弟弟工业票另外买锅建新厨房。

粮食,鸡鸭,菜地和后院均分。

分田到户的水田,就按照人头均分,至于兄弟俩到底分到种哪亩田,抓阄决定。

吃完饭,兄弟俩请了院里的族人来家里嗑瓜子闲聊,把分家的事,往外一公布,这家就算是分了。

云海对外说,是他看梓昌大了,边月已经怀孕,他和春花就要添孙子,不适合再跟弟弟一家一起生活,所以决定分家。绝了婆婆和张剑英想把闹分家的锅甩给她的念头。

看婆婆和张剑英这么轻易就分了家,跟上辈子分家时,张剑英连家里多出来的筷子都要跟她一人分一根,妯娌俩为了一只下蛋的母鸡差点打起来的情景想比,简直不要太容易。

因为家里的顶梁柱还在,张剑英就不敢欺负到她头上来。

云海在与不在。

她的境遇,真的是天差地别。

也足见张剑英翻脸不认人的本事有多大。

看着忙了一天,把院里的族人送回家的烟云海,寻春花不禁红了眼眶。

她想分家。

他很快就把分家的事务处理好,完全不用她操心半分。

这样安全可靠的幸福感,她好怀念。

“媳妇,你怎么了?”见春花泛红着眼眶看着自己,烟云海下意识的担心起来,以为她受了什么委屈,“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就提分家。是不是我不在家时,我娘,还是云涛媳妇惹你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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