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青梅纪事宴会厅水晶灯把香槟塔照得流光溢彩,林小满第三次调整左耳的银色耳钉。
指甲划过第三颗冰凉的金属表面时,许安然端着红酒杯撞进卡座。
“江野死了。”
闺蜜的珍珠耳环擦过她发梢,“渐冻症,三年前的事。”
玻璃杯沿在柚木桌面刮出刺响,林小满看着自己倒映在香槟里的三枚耳钉突然扭曲。
泪腺先于意识作出反应,她抓起餐巾按住眼睛:“今天不是愚人节。”
“记得高三他总摔坏钢笔吗?”
许安然掏出个生锈的铁盒,“当年他让我等第七年再给你,说那时候...”话音被突然爆发的欢呼声切断,二十年同学会横幅被人群撞得摇晃,1997-2017的金粉簌簌落在铁盒上。
蝉鸣刺穿1997年的夏天,十二岁的林小满踮脚够树洞里的玻璃珠。
梧桐叶突然簌簌抖动,江野从三米高的枝桠探出头,蓝白校服兜着二十颗七彩珠子。
“笨,要斜着看树疤。”
他单腿勾着树枝倒挂下来,汗湿的刘海扫过她鼻尖,“说好找到变色珠的人赢。”
林小满攥着最后那颗乳白色玻璃珠:“这个不算!
说好要找会变色的...张嘴。”
江野突然把珠子塞进她齿间,冰凉的玻璃沾着梧桐花香,“温感材料,我舅舅实验室的新品。”
他指尖轻点珠面,原本透明的珠子突然泛起青蓝,像是把整个夏天的天空都凝在里头。
林小满吐出来时珠子已经变成橙红:“真是魔法!”
“是科学。”
江野用美工刀在树干刻下两道竖线,树汁渗出淡淡的琥珀色,“等刻满二十道,刚好是我们三十二岁。”
他突然抓住她要触碰刻痕的手,“树液有毒,碰了会留疤。”
“那你怎么不怕?”
“我是男生啊。”
江野把变温玻璃珠穿进红绳系在她腕上,远处传来收废品的吆喝声混着蝉鸣,“二十年后的今天,我们再来打开树洞里的铁盒。”
林小满对着阳光转动腕间的手链:“要是有人耍赖怎么办?”
“那就罚他...”江野突然拽着她躲到树后,温热的掌心捂住她眼睛,“罚他变成梧桐树上的知了,吵对方一辈子。”
铁盒落锁的咔嗒声惊飞了麻雀,1997年的阳光穿过叶隙,在两个孩子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斑。